苗俊彥跳下來把白皓修“撿”走,心事重重地送到休息室。
——這下怎麼辦?
——要不要直接讓他“重傷不治”?
苗俊彥也不敢讓領導承認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畢竟那就是個口頭承諾,也沒什麼人知道。
而在苗俊彥猶豫的時候,回道士進來了。
他們都不熟,一時沒看明白眼色,就看到苗俊彥的武銜,還以為白皓修是他的人,低頭笑了笑,開始診治。
“……”苗俊彥頭一歪,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該神不知鬼不覺地安排才是啊,居然當著幾千人的面跳進野試壇了?難不成是怕旁邊的巫師補刀?還是想看白皓修究竟死沒死?
——搞半天我這麼惜才。
苗俊彥一陣頭暈,自己這小蝦米……這下回去可該忽悠嶽修兵了,要說領導慧眼識人,我把您“看中”的苗子保下來了!
他齜牙咧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要知道所謂天才,是嶽修兵最討厭的字眼。
回道士們開始治療,苗俊彥後悔也來不及了。他想了很久,把白皓修留在回道所,出去叫人查這少年的履歷。
這對軍方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畢竟他報名考試用的是真實資訊。於是兩三天就清楚了,流魂出身,在漠陽打工,被西楓家二少爺滿城找。
苗俊彥再回想白皓修那目中無人的烈性,覺得有門兒!打好腹稿,跑去跟嶽修兵彙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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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瑩雪從考試院出來就回客棧等白皓修,等了一天一夜,都沒見到個人影。她一個人在房間裡待著實在心慌,便在附近亂走。
柳州夏日的白天很長,晚飯後的天色仍是大亮。森瑩雪雖然很想逛街,但不敢走遠,也不敢隨便買東西。街上那些好玩的,好看的,她都只是遠遠一瞥,就怯生生地走開。
街角有人在搭皮影戲的臺子,森瑩雪從小就愛看這個,當下駐足,滿懷期待地觀望。那附近的人很多,旁邊兩個年輕姑娘見她落單,隨口搭訕道:“妹子,你這鐲子好看,是在哪裡買的?”
森瑩雪心頭一暖,“是嗎?是我爹送我的及笄禮,昀州產的。”
那姑娘說:“真好啊,我也想讓我爹給我打一對。”
另一人問:“妹子你一個人嗎?這皮影戲還有一陣才開始,我們要去那邊裁縫店逛逛,要一起嗎?”
森瑩雪正值孤獨無助之際,看這兩人活潑可親,便欣然應了。
有女孩相陪,森瑩雪感到自在許多,但皮影戲開場的時候又冒出幾個陌生人來尋那兩個姑娘,是她們的朋友,男男女女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姑娘自己來漠陽考試啊?”一男生笑著打量,“真厲害。”
森瑩雪忙說:“啊不是,我跟我……跟我朋友一起來的。”
旁邊一女生看她說著就變小聲,細弱蚊蠅,笑嘻嘻地問:“這麼神秘,是你相好的嗎?”
森瑩雪羞得臉紅,低著頭不感應。
那男孩若有所思地勾唇一笑,豪邁地說:“走,去吃宵夜!森姑娘,你還沒嘗過這條街上的石頭魚吧?保你吃一口就想一輩子。”
其他人也跟著起鬨,全都不說二話地應了。
森瑩雪看天已經黑盡,想推辭,但向來臉皮薄,架不住這麼多人邀請。她聽說其中一個男生是千機閣官員家的公子,也報名了正靈院入學考試,應該不是壞人,只能應了。
但森瑩雪果然是深閨大小姐,不知道城裡不正經的年輕人一大把,並且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個逃家的,帶她一起玩完全沒有顧忌。
一晚上就這麼瘋了過去,等到精力充沛的少男少女要散夥回家時,街上已經沒有人了。
姑娘們的家裡人紛紛來尋,將她們接走,最後剩下三個男生送森瑩雪回客棧。麻煩的是他們都喝了酒,不怎麼分得清東南西北了。
“金臨居……你住的店,是那邊吧?”一人指著南邊問。
森瑩雪哪裡知道?她出門從來不記路的,今晚跟著這些人滿城瞎逛,早不記得客棧在哪兒了。
“要不,咱們找人問一下吧?”她有些害怕了。
那人一揮手:“沒事!就是那邊,我找得到。走吧!”
話音剛落,後面一人喝得最多,轉身抱著路邊的石墩子嘔吐。第三人也喝得迷糊,去拍那人的背,拍著拍著就開始說胡話,兩個人打打鬧鬧,半天走不出一步。
森瑩雪那叫一個心慌。
“你們倆……”剛才帶路那人罵了一句,去拖他們,回頭看森瑩雪在那兒發愣,道:“姑娘,受累去對面取點水來?”
森瑩雪一望,只見一條漆黑的巷子裡支出一個茶水攤,唯一的光源就是那攤位內部發出的,好嚇人。
她再望望那幾個男生,鼓起勇氣去了,提心吊膽地走過一段伸手不見五指的窄路,端了水就往回走,擔心茶碗灑掉,一路都低著頭。
突然,她撞進一個人的懷裡!撲面而來的酒氣灌入鼻腔,碗裡的水也撒了一地。
森瑩雪驚呼一聲,只覺得肩膀被人按住,原來是打發她來取水的那少年跟來,整個上身歪歪扭扭地靠在她肩上,問:“怎麼這麼久啊?”
森瑩雪掙扎著說:“我,我……”
她一動,那少年就緊緊捂住她的嘴,將她整個人按在牆上,鼻息噴在她脖頸處,另一隻手藉著酒意胡天胡地,隨後完全被少女的軟玉溫香刺激得丟了底線——或者說本來也沒什麼底線,反正對面是個逃家的。
少年一手提著森瑩雪的腰,一手捂著她的嘴,像抓了一隻小雞仔一樣將她垮在臂間,往深處去。
茶水鋪的老闆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只是等那人走過之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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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修費力地睜開眼,只覺得全身鈍痛,胸悶氣喘,沒一處舒坦的。
苗俊彥這時進來,不鹹不淡地說:“白兄弟,總算醒了。這裡是回道所,我送你過來的。”
白皓修坐起來,腦袋昏昏沉沉,“什麼?”
苗俊彥遞上一本摺子,“正靈院入學的推薦函,嶽將軍要我帶給你。”
“……”白皓修發著愣,開啟一看,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嶽修兵親筆,千機閣的帥印,推薦蓬安縣白皓修破格入學柳州正靈院,於今年九月生效。
而且三年束脩全免?
“不是說……贏一場野試,讓我參加正靈院考試嗎?”白皓修完全不敢相信這種好事輪得上自己,“怎麼就直接入學了?”
苗俊彥聳聳肩,“你睡了五天,考試都結束了。”
白皓修臉上掛起驚駭的神色。
——多,多少天?
苗俊彥解釋:“是這樣,你的傷全在經脈,回道所施的都是強效修復術,你沒有意識的時候恢復得才快,否則還得躺上十天半個月,一不小心經脈落下傷損,以後可當不了靈武者了。”
白皓修呆呆地問:“我怎麼受的傷?”
“……”苗俊彥心想這問題要是讓嶽修兵知道了,說不定能把這推薦函收回去。好心好意地又把靈器與靈武者經脈的關係解釋了一遍。
白皓修聽得陣陣後怕。他當時只道手裡拿的刀是一件寶物,想著出其不意砍死兩個再說,哪裡知道這靈器中藏有這等玄機?要是他當時沒能使動那把三階靈器,在野試壇裡豈不根白菜一樣讓人給切了?
——這嶽將軍是真想讓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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