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冷漠,歪頭看了她一會兒,笑道:“我叫裴謹辭,剛滿二十一,是京城人,你呢?”
殷棠沒料到他會直接說出來。
這種坦率直白的態度究竟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意思,還是有著別的心思?
光線昏暗,殷棠看不清面前人的臉,也看不清隔著肚皮的人心在想什麼。
沉默許久後,她回道:“殷棠,二十二,雲城人。”
黑暗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忽然亮了一下。
裴謹辭正要開口,大門突然傳來鐵鏈拉動的聲音。
殷棠趕緊往裡縮了縮,連呼吸也下意識停住。
大門開啟,灰衣男帶著兩個同夥走進來,“搞到藥就趕緊先給那人用上,這麼好的貨要是死了……”
灰衣男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是看到了本該被綁著的殷棠和應該昏迷在地上的人不見蹤跡。
“人呢?”
灰衣男趕緊跑過去檢查,一眼就看到方窗下面壘起來的東西,以及鐵架上的那隻鞋。
“踏馬的,老子還真是小瞧那娘們了!”灰衣男把鞋子一扔,“趕緊追!”
幾人立馬急衝衝的往外跑,根本顧不上鎖門。
等了一會兒,殷棠才敢從角落裡爬出來。
方窗下的牆面沒有任何能借力的地方,鐵架的高度也沒辦法讓人在不借力的情況下爬上去,所以殷棠一開始就沒想過從那裡跑。
但那些人肯定會很快反應過來,這裡不能久待。
殷棠撿起自己的手機和鞋子,以及被灰衣男丟地上的藥,扶著裴謹辭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破廠房。
天色很黑,沒有光亮的周圍可見度低,讓人完全辨別不了方向。
殷棠只能咬著牙,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帶著裴謹辭跑。
一邊跑,她的腦海裡一邊想起有人曾叮囑過她的話:
“馬路上目標太大,所以只能往沒有路但方便隱藏的地方走。”
“逃跑的路上要記得隨時清除自己留下的痕跡,如果時間充裕的話,最好能在其他方向製造一些假象,來迷惑身後追來的人。”
“記住,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要停,一直往前跑!”
這些話,是曾經他們為了逃出天使教養學院,有人一字一句叮囑殷棠的。
可她過去兩年沒用上,如今倒是用上了。
裴謹辭就像個沉默的掛件,一直跟著殷棠跑。
隨著奔跑的動作,他身上的傷持續崩裂,原本乾涸的鮮血又浸出來,那張清俊的臉在夜色中是難以忽視的蒼白,但他始終沒吭過一聲。
他看著殷棠清除痕跡,製造假象,熟練冷靜的樣子就彷彿今天的事早在腦海裡提前演練了無數次。
她到底是誰?
又經歷了什麼?
為什麼明明人就在身邊,他卻有種她將自己鎖在了某個世界的感覺?
那群人綁架的不會是普通人,她這麼聰明,應該知道自己被綁架後最好的方法應該是等著家裡人來救。
可她這麼拼命的跑,是不是知道家裡人不會救她?
她是被家裡人拋棄了?
還是跟他一樣,是被家裡人送到這些綁匪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