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棠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
她的雙腿就像是沒有知覺的機器,麻木的執行“逃跑”的指令。
終於,兩人跑出只有草叢山坡的野外,來到房子低矮連綿的老街區。
看到人煙和光亮後,殷棠就跟瞬間被抽走所有力氣,脫力的跌坐在地。
裴謹辭沒防備她的動作,跟著一起跌倒,疼得他本能“嘶”了一聲。
殷棠這才想起自己還帶了個人,趕緊問道:“你沒事吧?”
裴謹辭喘著粗氣,疼得齜牙咧嘴,“現在沒事,但再跑一會兒的話,我應該離死不遠了。”
雖然是玩笑的語氣,但殷棠還是聽出他聲音裡的虛弱。
她自己也確實跑不動了,可這裡不知道是哪兒,他們的情況還算不上安全。
想了想,殷棠問道:“你還能堅持嗎?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能去醫院!”裴謹辭突然開口,語氣又急又嚴肅。
殷棠盯著他,“你傷得這麼重,為什麼不去醫院?”
裴謹辭看著她,漆黑的眼珠像是能吸人的漩渦。
沉默許久,他說:“因為我是被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送到綁匪手上的,我不想讓他們找到我。”
“姐姐,你能不能幫幫我?”
他就像一隻被拋棄在下雨天的小狗,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帶著可憐巴巴的意味。
真誠的語氣和目光,像是一把錘子砸在殷棠心口。
她不知道裴謹辭為什麼要對自己這個陌生人這麼坦誠,但她好像能感覺到他這句平靜的話背後,經歷過多少次剜心般的痛。
她被江家的人拋棄,好歹能解釋為彼此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但她依舊很痛很難過,甚至在天使教養學院受盡折磨兩年才終於放下。
可拋棄裴謹辭的人,卻是跟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殷棠移開視線。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太清澈,就像是沒經歷過任何風雨,陽光開朗的大學生。
她不懂裴謹辭的家人為什麼捨得這樣對他。
就像她始終沒想明白,朝夕相處十八年的親人,為什麼能對她那麼狠心。
殷棠沒堅持要送他去醫院,看了看周圍。
人在沒有安全感的情況下,就喜歡往角落躲,所以他們現在的位置剛好在一個小巷子裡,很方便隱藏。
她撐著痠痛的腿從地上爬起來,正要離開,手腕卻忽然被人抓住。
裴謹辭的手似乎顫抖了一下,“你要去哪兒?”
他仰頭看著殷棠,那張陽光硬朗的面容在蒼白的臉色襯托下,顯現出需要庇護的脆弱。
殷棠抿了抿唇,“我去看看周圍的情況,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
她抽出自己的手,將一直提著的那袋藥塞到裴謹辭伸出的手裡。
隨後,她把旁邊的垃圾桶拉過來擋住裴謹辭的身形,又扯出一個黑色的大袋子。
“在這兒等著,我很快回來。”
交代完這句話,她將黑色袋子蓋在裴謹辭身上後,就匆匆離開。
垃圾桶燻臭的味道撲面而來,裴謹辭嫌棄得整張臉都皺到一起,但並沒有推開身上的塑膠袋。
他攥緊手上裝藥的袋子,躺在地上動也沒動。
答應了要聽殷棠的安排,他當然會聽話。
黑夜似乎讓周圍一切變得格外安靜,也將等待的時間拉得格外長,長到裴謹辭有種再次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他最討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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