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淺淺淡淡,如他的名字一樣,孑然一種淡然的氣質,“昨兒你讓我試的那道菜……”
他抿著唇輕輕的笑了一聲,“好吃。”
阮半夏抬起頭看向他,眼睛撲閃的眨了眨,“那不過就是烤紅薯。”
只不過把烤紅薯切成片,然後塗了一層細砂糖而已……
她記得,葉卿堯不喜歡吃甜的。
一瞬的恍惚後,樓道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下一刻,掌櫃就滿頭大汗的站在了阮半夏的面前。
“夫人,小的要扛不住了,VIP房間有限,下面都已經打起來了。”
“嗯?”阮半夏彎起唇角笑了一聲,“竟這樣激烈?”
掌櫃抬起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可不是,誰知道一萬兩銀票這樣貴,竟也會爭搶的頭破血流,要不是青公子和雲公子在底下攔著,估計那些人都能打到酒樓裡來。”
阮半夏把腿從凳子上放下來,站起身,“走,隨我下去看看。”
竹青見阮半夏起身,便跟在她的身後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你以為你是誰,本公子可是江南劉家,你也敢跟本公子搶!”
“劉家算個屁,給我揍!”
遠遠的,還沒下樓,阮半夏就聽見打罵聲。
從樓道口走下來,阮半夏挑眼看向那邊,可不是一兩個人在打,那可是一群。
她抬步,走過去,“安靜!”
她那點聲音哪裡能吼的過那些激動不已的男人,眾人在那裡打著,阮冬青和鄧青雲攔住,忽然,一個男人用力的朝著鄧青雲那邊擠去,直接突破了鄧青雲的防衛,一群人朝著酒樓裡湧了進來。
開始掀起桌子,抱起凳子朝著人群砸去。
阮半夏氣得臉都綠了,大聲的叫道,“靜一靜,靜一靜……”
忽然,一張凳子從空中飛來,朝著阮半夏砸去。
阮半夏身後站著掌櫃的和一些夥計,她本想讓開,逃過這個凳子,可左右都站著人,她一時擠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凳子朝自己飛來。
忽然,眼前一道白影閃了出來,伸出雙手將阮半夏緊緊的抱在懷裡,然後一聲悶哼,凳子落在了那人背上。
阮半夏抬眸,就看見竹青緊擰著眉,一臉隱忍的表情,她心裡一驚,大叫一聲,“竹青!”
竹青緩緩的抬起眼眸,看向阮半夏,勉強的扯了扯唇角,擔心的問,“夫人沒事吧?”
阮半夏怎麼可能有事,凳子砸在竹青的身上,又沒有砸到她!
她回頭,讓掌櫃和夥計去樓上,然後把竹青扶到一邊,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身後,見沒有出血,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她站起身,衝進廚房,沒一會兒,她手裡拿了兩根棍子,扔給了阮冬青和鄧青雲。
“青兒,雲兒,誰要是再敢動手,給我狠命的揍!”
阮冬青和鄧青雲接過棍子,拿起來,對著鬧事的那群人毫不留情的打了過去,沒一會兒,一群人便躺在地上,疼得站不起身。
阮半夏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走到中間,凌厲的視線掃了一圈,厲聲喝到,“你們是來鬧事的?”
地上那位叫做劉公子的男人,捂著自己的手臂,苦著一張臉說道,“葉夫人,我不過就是想要一間VIP包房,就這麼難?”
另一邊的那位,更是氣憤不已,“一萬兩我又不是出不起,就是晚來了那麼一會兒,憑什麼就沒有?”
阮半夏瞪了說話的兩個人一眼,心裡鬱悶不已。
按理說一萬兩真的不算少了,在這個時代,一萬兩那可是天文數字,很多窮人家一輩子也賺不到那麼多錢,可這些紈絝公子,卻為了一萬兩一間的包間大打出手!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道,“好!不就是一間包間?”
她轉身,讓一個夥計上樓去把掌櫃叫下來,然後轉身看著地上躺著的一群人,“你們有錢,行!”
眼角餘光瞥到掌櫃正好拐過樓道,她一字一句的說,“三樓一共五間包間,每間定價一萬兩!分單日和雙日,也就是說,並不是你出一萬兩銀票,那包間就三百六十五天都歸你,而是單日歸一個人,雙日歸一個人,你們可還願意?”
單日?
雙日?
地上那幾位公子在心裡躊躇了一下,然後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的,最後,還是那位劉公子被人扶了起來,率先發話,“好!一萬兩,我預定單日!”
他一出口,剩下那些人也都紛紛同意。
阮半夏無語的翻了翻眼皮,還真是人傻錢多,銀子好賺啊!
就這樣,把包間的問題給解決了,阮半夏轉身扶起竹青,把他帶上了樓。
“青兒,去請大夫……”
竹青趕緊伸手攔住阮半夏,“夫人,不礙事的,現在已經不疼了。”
阮半夏看著他那憋得發紅的臉,眉頭倏然一擰,“別跟我逞強,我說叫大夫,就要叫大夫,青兒,還不快去?”
鄧青雲和阮冬青相視一眼,總覺得阮半夏對這個竹青另眼相待。
阮冬青倒也沒墨跡,當即就去請了大夫來。
全程阮半夏都站在旁邊,大夫說竹青肋骨斷了一根,要幫竹青接骨。
阮半夏就坐在竹青的身邊,緊張的看著,等著接骨完,阮半夏又問大夫要了藥,然後吩咐掌櫃的親自去熬藥,最後才把竹青扶起來,進了休息室。
今兒冷羽來的晚了,他一來,就看見阮半夏扶著竹青,一邊輕聲的問他,疼嗎,一邊緊張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冷羽那心裡就跟打翻了一大壇醋缸一樣,酸不拉幾的,別提多難受了。
冷羽走過去,站在阮半夏的身邊,“不就是被凳子砸一下,至於這樣?”
阮半夏連看都沒有看冷羽一眼,冷漠的哼了一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皮厚嗎?”
一句話,噎得冷羽一個字說不出來。
他確實皮厚,還是臉皮厚!
跟著阮半夏這麼久,阮半夏也沒給他過好臉色,更沒有像對竹青這樣對他過。
他心裡忍了一口氣,站在旁邊,見掌櫃的把藥端來,阮半夏竟然接過碗,親自喂竹青喝下,這一下,他就忍不了了!
抓起阮半夏的手,就把阮半夏拉到旁邊沒人的包間,他一把將阮半夏按在牆上,雙手撐在阮半夏的身邊,用身體抵住她。
低下頭,他惱怒的看向阮半夏,“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阮半夏緩緩抬起眼眸,看著冷羽輕呲了一聲,“我有沒有心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冷羽氣得臉都白了,右手握成拳,一拳捶在了阮半夏的耳邊,他咬牙,“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我不惜以大梁太子的身份,來你這個酒樓裡扮一個女人,你竟然如此對我?”
“那又如何?”阮半夏看著冷羽的眼底,竟是嘲諷的味道,“我又沒有強迫你,你要是覺得委屈,覺得羞恥,那你走啊,沒人留你!”
冷羽的心“砰”的一聲碎了,他真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他的眼眶漸漸紅了,看著阮半夏嘴角那譏諷的笑意,他一下捏住了阮半夏的下巴,蠻橫的讓她抬起頭來,“你不要逼我!”
逼?
阮半夏還真是覺得好笑,也就真的笑出了聲,她一把推開冷羽的手,冷漠的看著他,“太子殿下,你這樣處心積慮的接近我,不就是想騙我的稻種?不就是想讓我跟你去梁國?”
她雙手抵在冷羽的胸口,將他一下推了出去,“我今天就明確的告訴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賣一顆糧食給你,更不會跟你去梁國,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她理了理衣裳,睨了冷羽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冷羽愣愣的站在那,不相信的看著阮半夏的背影,她……怎麼會知道他寫給大梁皇帝那封信的內容?
走進休息室,阮半夏見竹青喝了藥以後,臉色終於變得好看了一些,她笑著走過去,跟竹青說了幾句話,交代讓他好好休養,便領著阮冬青和鄧青雲離開了酒樓。
路上,阮冬青和鄧青雲見阮半夏沉著臉,一直不說話,兩人相視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
晚上,回到家,阮半夏洗完澡,穿好衣裳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忽然,她看見自己床上放著一個大麻袋,心裡一驚,她擰著眉,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誰……會在她的床上放這麼一個麻袋?
難道是冷羽?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伸手把麻袋上的繩子一點一點解開,當她把麻袋解開的時候,一個男人的頭從麻袋裡露出來,嘴裡還被塞了一隻襪子,正一臉幽怨的看著他……
阮半夏倏然睜大雙眼,趕緊把麻袋從男人身上取了下來,然後,她看著男人被綁著雙手咬著襪子的樣子,忽然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