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裡,阮半夏和冷羽還在冷戰,薛君遷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阮妹妹……”
視線忽然瞥到坐在阮半夏身邊的冷羽,薛君遷一下住了嘴。
聽見聲音,阮半夏轉過身來,一看是薛君遷,趕緊用腳踢開冷羽,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薛大哥,你不是去京城迎娶林姐姐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薛君遷看了一眼冷羽,欲言又止,“我……找你有急事。”
阮半夏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起腳踢了踢冷羽,“你,出去。”
冷羽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看見又來一個男人,看樣子跟阮半夏的關係還很好的樣子,他站在那,沒動。
阮半夏一下就火了,“冷羽,你給我滾出去!”
她這一聲吼,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阮冬青,他看著阮半夏臉上的怒意,心裡真是嚇了一大跳,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發這麼大的火了。
冷羽被阮半夏這樣吼,臉上掛不住,又看薛君遷好像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樣,他心裡憋著一口氣,抬腳走了出去。
剛到門口,冷羽就對站在暗中,自己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心裡一下了然,“咻”的一聲,飛的不見了。
休息室內,薛君遷拿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大口,順好了氣以後,才說,“我是騎著千里馬跑回來的,路上跑死了三匹馬,才在七天之內跑回的江南。”
阮半夏一聽,就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像以前一樣,跟薛君遷調笑,而是看著他,認真的問,“出什麼事了嗎?”
“嗯!”薛君遷在阮半夏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點點頭,“出大事了。”
他抬起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西域和大祁馬上就要打仗了。”
西域?
阮半夏忽然想到前幾天竹青的話,心裡就像被一股冷風吹進一般,涼了個徹底……
夏鈞堯真的要跟西域開戰?
還要滅了西域?
薛君遷瞥了阮半夏一眼,見她臉色都白了,才繼續道,“因為之前跟大梁打了五年,所以大祁的國庫裡已經沒有糧食可用,這次進京,凌王特意召見了我,要十萬斤糧食。”
話說到這個地步,阮半夏已經明白了薛君遷的意思,他是來她這裡要糧食來了。
現在整個大祁,估計也只有她阮半夏這裡才有糧食了。
她用力的抿著唇,一字不吭……
薛君遷倒是知道阮半夏被逼出京城的事,他嘆了一口氣,“阮妹妹,我知道這件事你也很為難,但是現在國難當頭,如果沒有糧草,我大祁又如何跟西域抗衡?”
他停了一下,偏過頭看了阮半夏的臉色一眼,見她眉頭皺的更緊了,趕緊說道,“而且這一次,聽說凌王跟皇帝簽了軍令狀,一定要在開戰之前湊齊十萬斤糧食……阮妹妹,你那些囤積的糧食,賣給國庫可好?”
“不賣!”阮半夏連想都沒想,直接一口回絕了薛君遷!
她不是不想幫夏鈞堯,也不是冷血,只是……她當初為大祁付出了那麼多,可她得到的又是什麼?
虧這個東西,吃一次就夠了,她是不會再吃第二次。
薛君遷早就猜到阮半夏會拒絕自己,否則當初他也不會對夏鈞堯說,半個月以後給答覆。
現在,看阮半夏這樣決絕的回答自己,他就知道,阮半夏這是鐵了心的不幫大祁。
他也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阮妹妹,你換個角度想想,如果大祁這一仗勝了,那麼,咱們的生意就會越做越大,到時候你是全國首富,我還做我的江南首富不是挺好?”
見阮半夏緩緩鬆了眉頭,他再接再厲,“但是如果這一仗大祁輸了,別說我這個江南首富,就是你這個小富婆都會受到波及,我做生意這麼久,我太知道,一個國家的安定,對於生意人的重要性了。”
這種事,阮半夏太明白了,但是……
她堅決的搖搖頭,“不賣就是不賣,薛大哥,不管你怎麼說,說再多,我還是不賣!”
第一,她又不是大祁人,大祁怎麼樣跟她沒一毛錢關係,第二,她可不想到時候賣了這些糧食,她又賺不到一分錢,那不是白辛苦她這麼久了?
薛君遷心裡急得不行,阮半夏不賣,他又不好再說什麼,忍不住直嘆氣,轉頭看著阮半夏,他想了想,還是勸道,“阮妹妹,你好歹也是……”
就在這時,窗外“砰”響了一聲,巨大的震動讓薛君遷頓時閉了嘴。
和阮半夏兩人相視一眼,趕緊站起身,朝著視窗走去。
阮半夏伸手推開窗,朝著底下看去,只見一個黑衣人躺在地上,那黑衣人抬起頭朝著他們這裡看了一眼,爬起來就跑了。
阮半夏心裡一驚,這是……冷羽的暗衛!?
那麼……是誰將他打下去的?
紫月吊在房樑上,低眉便看見了阮半夏,他眉頭一皺,在阮半夏不注意之時,直接跳上了房頂。
之前夏鈞堯一直說阮半夏沒死,他心裡還不相信,現在活生生的阮半夏就站在他的眼前,他不可能不信了。
只是……阮半夏怎麼跟薛君遷在一起?
紫月跳下酒樓,找了一家客棧,準備好紙筆,拿起毛筆在紙上寫到,“王妃和薛君遷在一起,大梁太子也在。”
底下落下酒樓的地址後,紫月吹了一聲口哨,一隻黑色的鴿子立刻飛了過來,紫月把信插入鴿子腿上的紙筒裡,便一把放飛了鴿子。
既然王妃在這裡,紫月沒有得到夏鈞堯的指示,自不會走。
另一邊,冷羽回到客棧,暗衛就把聽到的事告訴了冷羽,還把自己被一個高手打下的事一起說了。
冷羽一臉凝重的坐在桌上,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的敲了敲,忽然抬氣頭看向暗衛,“你說,大祁馬上要和西域開戰?”
“是!”暗衛點點頭,“我聽得很清楚,現在大祁需要十萬糧草,而他們國庫跟大梁一樣,沒有一顆糧食。”
“所以說……”冷羽彎起唇角,“現在葉夫人是關鍵。”
如果阮半夏捏住手裡的糧食不賣,大祁是不可能來搶的,到時候沒有糧草,大祁就等著被滅國!
侍衛看著冷羽嘴角的笑意,心裡一陣發麻,“太子,你想……”
冷羽唇角的弧度加深,抬起手轉了一下衣袖,笑得一臉狡詐,“要麼把她給綁了,要麼就把她的糧倉一把火給燒了!”
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允許大祁得到這些糧食。
等到大祁和西域開戰,大祁糧草不濟,士兵定不能餓著肚子打仗,當西域舉兵進攻大祁,攻下大祁一半城池的時候,大梁忽然出兵,殺到已經空了的西域的老巢,先把西域一鍋端了,然後霸佔了西域的糧草,再攻向大梁,那時候老巢都沒了,西域必定軍心不穩,打敗西域便是舉手之勞之事。
“飛鷹,一天之內能召集多少人?”
飛鷹低眉想了一會兒,道,“一天之內最多能到兩個暗衛,還有五十精兵。”
“好!”冷羽一拍桌面,豁然起身,“一天之後,跟我一起把糧食燒了,把葉夫人綁回大梁去!”
飛鷹看冷羽這一次是真的打算出手,心裡也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們在大祁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如果不拿點什麼回去,到時候可沒有辦法跟朝堂上那些老頑固交差。
當即,飛鷹就開始召集人馬。
而阮半夏那一邊,看見冷羽的暗衛從房樑上摔了下去,心裡暗道不好,別看冷羽平時在她面前吊兒郎當,又一副討好狗腿的樣,但是隻要有關國事,那個人狠起來,連他爹都能殺!
坐在院中的長椅凳上,阮半夏想象著如果自己是冷羽,會怎麼做……
對於大梁來說,現在最好的局面就是大祁和西域開戰,大祁不敵,等著西域攻進大祁,西域後方空虛,然後他們大梁從後方而入……
一想到這裡,阮半夏的後背徒然一涼……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別說大祁和西域,就連她自己都慘了!
她才不想去大梁當什麼太子妃呢!
“青兒!雲兒!”
阮半夏朝著後院一聲大喊,阮冬青和鄧青雲立刻跑了出來。
“姐!”
兩人看著阮半夏沉著臉色,心裡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阮半夏站起身,用手抵著下巴,一邊想一邊說,“明日,青兒你去找薛大哥,讓他把他手底下務農的那些兄弟全部召集起來,有多少算多少,讓他們不分晝夜的守著糧倉。”
阮冬青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姐,出了什麼事?”
阮半夏抬起頭,看向阮冬青和鄧青雲,從未有過的認真,“大祁和西域開戰在即,這一次,咱們一定要守住這些糧食!”
阮冬青點點頭,“是,青兒明早就動身去找薛大哥!”
“不!”阮半夏忽然想到什麼,她搖搖頭,“你現在就去,必須現在就去,這裡去薛大哥那裡騎馬也要半天時日,他再準備一下,最少也要半天,青兒,辛苦一下,你現在就去。”
阮冬青見阮半夏這麼急,倒也沒含糊,轉身就朝著馬廄跑去。
鄧青雲回頭看見阮冬青走了,他轉過頭,怏怏的看著阮半夏,“姐,那我……我幹什麼?”
阮半夏抬起頭看向鄧青雲,忽然彎起唇角,笑了一聲,“你陪姐姐睡覺。”
睡……覺?
鄧青雲一臉懵逼的紅了臉,低下頭咬了咬唇,“姐,這樣不太好吧。”
阮半夏走過去,一手攬住鄧青雲的肩膀,就朝著自己屋內走去,“有什麼不好的,我都不嫌棄你,難道你還嫌棄我?”
這一晚,倒是相安無事,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平靜。
可阮半夏知道,這一定是暴風雨的前夜,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卻暗藏洶湧。
第二天,冷羽就像沒事人一樣的,照樣來酒樓裡面,穿著女人的錦衣在阮半夏的眼前飄來飄去。
阮半夏挑眼看著他,心裡一陣冷笑。
冷羽倒也沒看出阮半夏臉上有半點防備,他心裡倒是鬆了一口氣。
他的計劃可是天衣無縫,不管阮半夏如何聰明,也不可能猜到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到了晚上,冷羽回到客棧,立刻換了夜行衣,和飛鷹一起,趕到城外。
看著自己的五十精兵部隊,他挺胸上前,下達命令,“今晚,我們兵分兩路,飛鷹,飛鳥,跟我一起去把葉夫人綁了,飛燕你帶著精兵前往城東的糧倉,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將糧倉燒了!”
“是!”飛燕領命,帶著五十精兵悄悄的潛進了城。
飛鷹站在冷羽的身邊,看著飛燕一行人瞬間跑的沒影,他轉頭看向冷羽,“殿下,我們何時行動?”
冷羽彎起唇角,冷冷的笑了一聲,“看見城北火勢一起,咱們就動手。”
三個人穿著夜行人飛上阮半夏家的房梁,朝著城東看去,可是等了一個時辰,那邊卻沒有一絲火苗升上來。
飛鷹直覺事情不對,心急的說,“殿下,按道理來說,現在飛燕那邊應該已經成了,可……”
冷羽也是一臉凝重,他皺眉,看了一眼天色,又等了一會兒,冷羽實在是憋不住了。
“動手!”
“殿下。”飛鷹拉住他,“城東還沒燒起來,要不,我們先去城東看看形勢。”
冷羽一個眼刀飛過去,“我說動手!”
飛鷹頓時閉上了嘴,將脖子上的面罩戴了上來。
“砰”的三聲,極為輕細的腳步聲落在了阮半夏房間的門口。
冷羽朝著屋裡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沒有點油燈,他知道,這個時候阮半夏應該是睡著了。
他冷笑了一聲,伸出手輕輕的推開門,三個人快速的閃了進去,看見床上的人影,冷羽一個眼神示意,飛鷹和飛鳥走過去,將麻袋一下罩在了床上的人頭上。
“唔唔……”幾聲,裡面的人便沒有了動靜。
冷羽一甩頭,帶著兩個人扛著麻袋跑了出去。
他們扛著麻袋一路跑到城外,將麻袋放在了馬背上,站在城外,又等了飛燕一會兒,見城東那邊還沒有動靜,冷羽心知,飛燕已經落敗。
他皺緊眉,咬了咬牙,一下翻身上了馬,“走!回大梁!”
飛鷹看著那邊,心裡難受的緊,五十精兵,竟無一人回來,包括飛燕在內……
他們損失慘重!
但既然已經動手,不管成與不成,這大祁,他們必定是待不下去了。
好在,還綁了一個阮半夏,只要有了這個女人,大梁何愁強大不起來?
城東,阮冬青帶著兩百多的農工,將大梁的五十精兵打得落花流水,特別是飛燕,雖然她武功高超,但是跟阮冬青過了百招之後,漸漸不敵,最後,竟然被阮冬青生擒住。
薛君遷看著被反綁著雙手,跪在地上的飛燕,他沉著氣,上去,捏住飛燕的下顎,狠狠道,“你們大梁還真是會趁虛而入啊!”
飛燕被迫抬起頭,看著薛君遷,忽然哈哈大笑,“你們以為燒不了糧倉,你們就贏了?”
薛君遷愣了一下,阮冬青上前,推開薛君遷,一把掐住了飛燕的脖子,“你什麼意思?”
“呃……”飛燕難受的嚥了一下口水,嘴角輕蔑的挑了起來,“這糧食對於我們大梁來說什麼都不是,我們要的是葉夫人!只要有葉夫人,何愁沒有糧食!?”
一句話,頓時把阮冬青和薛君遷嚇得瞪大了雙眼。
薛君遷慢慢轉過頭,看向阮冬青,擰緊了眉,“阮妹妹那邊……”
“糟了!”阮冬青暗叫一聲不好,阮半夏那邊除了鄧青雲再沒有人,一個冷羽鄧青雲尚且可以應付,可如果冷羽和他的暗衛同時潛入家裡,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來不及跟薛君遷說什麼,阮冬青忽然回身,跑出人群,牽了一匹馬就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薛君遷自然明白飛燕的意思,糧倉這邊不行,他們就綁了阮半夏,總之,冷羽是不可能空手回大梁!
再不想別的,薛君遷下令,讓人把飛燕關起來,然後轉身,牽了一匹馬朝著阮冬青追了過去……
阮半夏,阮妹妹,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否則依著凌王的性子,還不把他給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