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眼睛也是了無睡意,傅知夏伸手按了按旁邊的按鈕,窗簾徐徐拉開,深黑色的夜空有群星點綴,一輪孤月明亮皎潔。
傅書語醒了。
激動了許久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她想起了記憶的零星片段。
“傅知夏,你也知道,你從小到大都是傅家養著的你,吃喝用度,從不吝嗇。現在,大小姐跟你進了同一個大學,你要好好照顧著。別以為傅先生傅太太對你好,你就跟大小姐平起平坐了,知不知道?你始終都是個下人。”
“媽,時代不同了,哪有什麼下人不下人的說法?”
“我說是就是!你看看你,從小到大就知道招搖!你以為自己很本事是不是?那是大小姐處處讓著你,不然你哪一點比她強?”
“我不覺得我哪一點會比她弱。”
“你個死丫頭!”楊美玲的手指重重地朝著她腦袋戳去,“我就知道,你竟敢存了跟大小姐比的心思!我告訴你,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情況,你該讓就給我讓!別儘想著跟我出風頭,惹大小姐不高興!”
“我沒有出風頭,也沒有存了跟誰比的心思。不管做什麼事,我努力去做,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錯的。”
“臭丫頭!敢跟我頂嘴了是不是!以為考上個大學就了不起了!要不是傅家供著你,你以為你還能讀那麼好的大學!你個白眼狼!”
楊美玲一個耳光就要甩過來,她條件反射地逃開:“媽!我知道傅家對我有恩,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會盡我所能地報答,但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每次總要這樣誤解和踐踏我的努力。”
夜風拂過窗簾,傅知夏看著帷幕一般的夜空,覺得所有的情景都清晰無比。
原來,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楊美玲待她也是極為不喜的。
她按亮房間的燈光起身,走到垃圾桶旁邊,把被霍劭霆丟了的銀針重新撿起。
“銀針刺穴對恢復記憶是有幫助的,你所刺的穴位沒有不對,但是從反應來看就太過劇烈了。通常你這樣的反應會是兩個原因造成,一是身體太過虛弱,二是你的記憶曾經被人強行封閉過。”
“強行封閉不太可能,這個難度也很大,而且你的失憶有據可依。所以啊,就是你的身體太過虛弱了,不建議你每天刺穴。如果實在想盡快恢復記憶,那麼三天一次。畢竟你這受的是刀傷,也不是小傷,要好好養。”
傅知夏把銀針重新消毒放好,這個記憶,難度再大她也是勢必要恢復的。
翌日清晨。
傅知夏抬起沉沉的眼皮,模糊的視線中竟是依稀有那人的輪廓。
她沒有想到自己做個夢,竟然還能總是夢到霍劭霆,夢到他的把覆蓋到她的額頭上,那聲音重低音炮一樣磁性迷人:“為什麼會發燒?是傷口感染還是受涼引發?”
“傷口感染面積不大,初步判斷是受涼。”
“昨天我晚上十一點查房的時候,傅小姐就站在窗邊的位置,昨夜風大,估計是那個時候受涼的。”
“這裡是蕙蘭的VIP病房,醫護人員就是這樣的工作能力?住了院的人還能再度引發高燒,你們一個個都是做什麼吃的!”
雖說是夢,還是讓傅知夏受寵若驚,能讓霍劭霆為了她而發火,那真是夢裡才會發生的事實。
她正想著,就聽到身側有人喊道:“霍總,她醒了!”
嗯?
感覺到目光齊刷刷地過來,傅知夏更為費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床頭一排醫護人員整整齊齊地站著,大家都目光殷殷地看著她。
“傅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
“嘴巴張開,檢查一下喉嚨有沒有發炎。”
“準備一下傷口換藥。”
“體溫39.2攝氏度,血壓正常,心跳脈搏正常。”
“……”
五分鐘之後,看著勻速滴落的點滴,傅知夏的意識才清醒過來。剛剛不是做夢,是現實,她發燒了,而且傷口區域性感染。
其實她昨天不止是在窗邊站了,白媽睡著後,她還下了樓,抬頭看著傅書語那間病房的燈光,遲遲都依然亮著。
天邊下了小雨,她也沒有意識過來,沉浸在那些微的記憶片段裡,腦子裡一直盤旋著三個字:為什麼?
楊美玲對她說的話,看著她的眼神,那都是厭煩的。
“看來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你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男人的聲音沉沉而來,許是掛上了點滴,視線清明不少。
霍劭霆站在她床邊,簡單的白襯衫黑褲子,整個人乾淨清冽。他本身個子就高,就這樣站著也是極有壓迫感。
他忽地彎下腰,雙手撐在她兩側,那放大的俊顏讓傅知夏眨了眨眼,他盯著她,岑冷的薄唇輕啟:“我昨天怎麼跟你說的?”
——“可以睡了。如果明天醫生來檢查傷口有任何問題,你就別出這個病房。我的意思,明白?”
傅知夏舔了舔乾燥的唇:“我……”
“三天之內不準出這個病房。”他站直身子,目光冷冽,“白媽,如果她再隨意走動,我唯你是問。”
“是,少爺。”白媽看看霍劭霆,又看看傅知夏,心裡還是高興的成分居多。至少在大家看來,少爺那是在關心少夫人。
***
霍家老宅。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陸寧狠狠抓著手機,塗著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節泛白。
“陳副總被趕出霍氏了。”那邊的聲音也有些急促慌張,“董事會上全票透過罷免陳副總的現任職位,進賬的三千多萬資金已經被凍結,而且所有他經手原料的工程全部重新審查工程質量問題。聽說,還會追究法律責任。”
陸寧的手刷地一下掃開了桌子上的茶水,杯子落地發出一陣碎裂聲,像是這樣也發洩不了資金的怒氣,她一下子把手機往前砸去,立著的試衣鏡馬上龜裂出花紋。
“姑姑,這是怎麼了?誰惹您發那麼大的火?”
“霍劭霆把陳子健趕出了公司,凍結了他賬戶上的錢,還準備讓子健去坐牢。”
陸雪凝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走到陸寧身側挽住她的手,柔聲道:“姑姑,你先別生氣。你說的是陳叔叔嗎?可他是姑父引進公司的,劭霆連姑父的面子都不給嗎?”
陸寧冷笑了一聲:“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子健跟我有關係?但凡是跟我有關係的,他又怎麼可能會留在身邊?”
“那……那現在怎麼辦?陳叔叔在公司也有幾年了,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怎麼能說趕就趕呢?這件事,姑父知不知道?”
“他雖然在霍氏是大股東,但公司的事,他基本都不太管了。這樣下去不行。”陸寧深吸了口氣,“霍劭霆已經慢慢開始去除我們的人了,再不削弱他的權力,遲早有一天,我們會連個遮風避雨的地兒都沒有。”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轉而望向陸雪凝:“老夫人的壽宴,都安排好了嗎?”
“當然是安排好了。老夫人那麼希望大家都看到她的孫媳婦,怎麼能不備點好禮招待呢?”陸雪凝勾了勾嘴角,甜甜地笑道,“到時候傅知夏這個名字會讓全海城的名流圈都熟知,只是可惜霍氏的股票可能會跌停幾天。”
“聽說沈家大小姐回來了,幫我聯絡一下,我想宴會上請她賞臉出席。”
“沈姿含?”陸雪凝心裡咯噔一下。她是知道沈姿含的,霍劭霆在美國的那幾年,陸寧都派人調查過,這個沈姿含算得上他嚴格意義上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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