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與臥室相連的隔斷門被輕輕推開,劉伯正在內室點薰香,檀香的氣息在空氣中緩緩暈開。見付生進來,老人剛要詢問,卻見他徑直穿過臥室,推開了通往外間的門。
“先生要出去?”劉伯手頓了頓。
付生擺擺手:“不出去,下樓。”
穿過主宅曲折的迴廊,付生來到地下室入口。
這座仿宋園林式宅邸的設計精妙,過廳與住宅區之間是一個地下室,平日裡堆放些雜物。沒人知道,付生在這裡秘密擴建了一層。
這個秘密,整個付家只有他和付昀知道。
地下室面積有兩百多平,隔了個兩室一廳。推開沉重的隔音門,兩百餘平的地下空間豁然眼前。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刺得人眼眶發澀。
明亮的無影燈下,X光機、CT掃描器、監護儀、核磁共振裝置一應俱全,不鏽鋼的手術刀泛著冷光。
陳志正戴著護目鏡,小心翼翼地給手術器械消毒。手術刀、止血鉗、牽開器……
聽到動靜,他頭也不抬地撈起消毒噴霧,繞過手術檯朝付生身上噴灑。
一邊問:“付昀什麼時候回來。”
付生:“\"十二點前。”
陳志將最後一把骨鉗放入托盤,他抬頭看向付生,對方臉上依舊是一貫的平靜,金絲眼鏡後的目光深不可測。
“上次取的傷口……”陳志斟酌著詞句,“恢復得怎麼樣了?”
付生沒有回答。
他走去手術檯旁,拿起那把最鋒利的手術刀,仔細端詳著刀刃,像是再看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陳志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用的都是最好的補藥,應該......應該也差不多了。”
付生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也沒吭聲。
彷彿他們談論的不是自己兒子。
過了會,他才將手術刀輕輕放回托盤:“行了,你準備準備吧,付昀回來就開始。”
陳志把剩餘的話嚥了回去。
每三個月一次取肉手術,這樣的折磨,常人的身體怎麼受得住?
作為醫生,他無法理解這種殘忍。
但六門的秘密,就像這間地下室一樣,深不可測。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從他踏進這個手術室那天起,就註定與惡魔做了交易。
要麼裝聾作啞,要麼死無全屍。
*
付昀回來時,已經是深夜。
付生的小二樓還亮著燈。
他陰沉著臉,眼底壓著一團闇火,抬手推開了書房的門。
付生正坐在案前翻看一本古籍,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只淡淡地問了一句:“回來了。”
“你為什麼要給春梅裝‘諦耳’?”
付生翻術手指微微一頓,終於抬頭他,金絲眼鏡後目光平靜無波:“要不是我早有準備,你那女兒怕是要翻天了。”
“你答應過我,不動她的。”付昀“啪”地一把拍在書桌上,震得茶盞哐當一響,“她已經按你說的做了,將日記改了,你還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