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在喜婆婆手中猛地一顫,滾燙的茶水潑在衣襟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誰……告訴你的?”江紅玲這個名字很久沒人叫了。
阿瑤喉頭依舊發緊:“我果然猜對了,你真是江紅玲。”
屋外忽然颳起一陣狂風,吹得窗戶嘩啦作響。
“那年冬天……”老太太的聲音幽幽響起,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趙春梅跪在雪地裡求我,說付生要害你,後來是我躲在送貨的車裡,把你帶出了六門。”
她頓了頓,渾濁的眼睛看向阿瑤:“你覺得我騙了你?”
阿瑤抬起頭,眸子裡凝著一層寒霜。
“孩子,這地方吃人不吐骨頭。”喜婆婆嘆了口氣,“付家的女人,沒一個能善終。你還年輕,來得及重新開始。可我……”
她望著屋外那株調令海棠:“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沒退路了。”
“走吧,趁現在還來得及。”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阿瑤眼神閃爍:“我不會走。你知道的,我的決定事,誰也改變不了。”
喜婆婆望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恍惚間幽看見當年那個倔強的小女孩,她苦笑著搖頭:“你見過趙春梅了…她還好嗎?”
阿瑤輕輕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媽她……”阿瑤的聲音哽住了,“被那些人監視了二十幾年,現在已經不太認人了。”
喜婆婆閉了閉眼,這個結果,她早就料到了,她的昨天,就是趙春梅的今天。
記憶也如潮水般湧來。
當年剛到付家時,她除了在付章院裡乾點雜活,偶爾也會接些針線活計。早年間她跟母親學的裁縫手藝,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付章總是神出鬼沒,一個月難得在家待幾天。
相比之下,秦霜和付生待人和善,她一度以為自己找到了安身立命的好去處。
付章寡言少語,可不知道從何時起,她開始不由自主的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他今天吃了多少飯,衣服是不是有磨破了袖口,眉頭為什麼總是皺著……
今日過一場婚姻的她,太明白這種心情意味著什麼。
有次付章回來,她看見他袖口裂了道口子,下意識上前要替他很不。
指尖剛碰到袖口,付化妝突然退後半步。
“紅玲,”他聲音很輕,“我不是你的歸宿,你該有更好的人生的。”
“你…都知道了?”她猛地抬頭,臉頰發燙。
付章點點頭,他從抽屜裡拿起一疊鈔票:“這些錢,夠你去外面置辦個小院子,安安穩穩過完後半輩子。”
“我不要!”江紅玲一把推開那些錢,“我就算在外面餓死,也不要你的施捨,你看不上我,直說便是。”
“是,”付章嘆了口氣,“我們不合適。”
那天后,付章又出門了。
再怎麼說,她也是女人,被人戳破心事,還順帶拒絕了,面子裡子都沒了。江紅玲回屋大哭了一場後,收拾收拾包袱,去和秦霜告別。
秦霜關切地問:“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
江紅玲搖頭。
“那是,大哥說重話了?”秦霜笑著說,“他那人面人心熱,就是嘴笨,容易得罪人。”
江紅玲又瑤瑤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