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著審視和一絲意外，“路明非？好，難得你主動，那就你來回答這道題！”
什麼！
蘇曉檣也因為他的“壯舉”，小巧的下巴幾乎要戳進胸口，整個人恨不能原地蒸發，縮排桌洞的陰影裡。再抬頭，迎上卓向鴻那帶著“孺子可教”意味的鼓勵眼神，路明非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
完了！他在心底哀嚎一聲。這和他預想的劇本差了十萬八千里！本來是想找個藉口溜出去當個“騎士”的，怎麼就成了被架上烤臺的鴨子？
不過，就在路明非要出醜的時候，一片小小的、折得方方正正的紙片，像一片輕盈的羽毛，帶著少女指尖微妙的溫度，悄然滑落在他的課桌邊緣。是來自斜前方的陳雯雯。
陳雯雯的耳根泛著不易察覺的薄紅，目光飛快地躲閃開。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目張膽”地為路明非遞上答案。
路明非如蒙大赦，投過去一個都是哥們兒的眼神，照著小紙片上那娟秀細密的字跡，磕磕絆絆地念了起來。
講臺上，卓向鴻鏡片後的眼神閃過真正的驚訝，顯然沒料到這“朽木”竟真有開竅的一天——當然，他並未捕捉到課桌下那瞬間傳遞的、關乎少年尊嚴的隱秘救贖。
換做以前的路明非，此刻怕是要心花怒放，在心底上演一出“她心裡有我”的獨角戲，將這點滴善意無限放大。
而現在重生歸來，路明非知道女孩喜歡趙孟華，自然沒了別的心思，如果有，那也是對未擁有過的白月光那發自內心的保護欲。
嗯。一定是這樣！
路明非抓住這短暫的間隙，立刻弓著腰，找了個藉口溜了出去。
走廊裡的空氣帶著自由的氣息，他的目標無比清晰——小賣部。騎士的征程，雖然遲到了點，但終究還是要啟程。
“老闆，拿一包護舒寶，要帶護翼的那種。”站在小賣部的門口，路明非尷尬的說道。
他眼神飄忽，不敢直視櫃檯後那雙探究的眼睛。
老闆娘接過錢，嘴角勾起一絲促狹的笑意：“喲，小夥子？你一個男生買這個幹嘛呀？”
那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毫不掩飾的調笑。
“我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讓我來買的。”路明非接過護舒寶，急中生智。
女人露出一種極其古怪的神色。
那個一臉嚴肅、常年板著個臉的大老爺們卓老師，買這個？這畫面太詭異了吧。
回到教室，路明非把護舒寶遞給了小天女，蘇曉檣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女孩嘴唇翕動了一下，聲音細若遊絲，帶著劫後餘生的虛脫感：“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此刻的蘇曉檣，像是被無形的魔法擊中，周身那層名為“小天女”的銳利光芒變得軟化、剝落。長長的睫毛低垂，像受驚的蝶翼，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眼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微微顫動，洩露了主人內心的波瀾。
路明非咧嘴笑了笑。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