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空曠得能聽見心跳回聲。
龍椅之上,老朱穿著龍袍,外面罩了一件寬大的素麻衣袍。
那是他為朱標服喪的斬衰重孝。
即使朱標已經下葬了,他依舊沒有從朱標的悲痛中走出來。
他坐在那裡,毫無生氣,宛如一尊石像一般。
而整個大殿,都瀰漫著尚未散去的香燭紙錢味。
踢踏,踢踏,一陣腳步聲緩緩傳來,他微微佝僂著背,目光沉沉地循聲望去。
是那個在朝堂上膽大包天,在詔獄裡吃香喝辣,在三司會審中吟誦出《石灰吟》,把三位主審官噎得半死的七品御史——張飆。
“皇上!犯官張飆,已帶到!”
蔣瓛將張飆帶到御階之下,便如同融入了陰影一般,退到了大殿一旁。
氣氛一片死寂。
只有殿外呼嘯而過的秋風,刮過殿宇飛簷,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雖然張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如願見到了老朱,但看老朱現在的狀態,似乎對他的情緒並不高。
所以,哪怕張飆現在一心求死,也沒有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開口。
畢竟怒殺才是回到現代世界的關鍵,老朱都不生氣,那還怎麼玩?萬一出了岔子,算誰的?
“呼”
隨著時間不斷推移,直到大殿死寂得快要滴出水來,老朱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用那雙曾讓無數梟雄肝膽俱裂,此刻卻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張飆。
沒有憤怒的咆哮,沒有驚堂木的拍擊,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冰寒刺骨的審視。
他聲音嘶啞而低沉,彷彿砂礫在摩擦:“張飆.你很想死是嗎?”
“這”
這是什麼開場白?
不是老朱,你這問題把我整不會了啊!
張飆一陣懵逼,但還是清咳了一下嗓子,梗著脖子道:“沒錯!快殺了臣吧!反正你殺了那麼多人,也不差臣這一個!”
“呵呵.”
老朱笑了,卻笑得有些瘮人:“是啊,咱是殺了很多人,或許.咱殺的人太多,才讓標兒遭了天譴.”
不是吧老朱!
你別玩煽情這一套好不?整得我都沒有‘死諫’代入感了!
張飆很是無語,但還是忍不住對老朱嗤之以鼻:“什麼狗屁天譴!老天爺若真有眼,就不會坐視天下災禍連連,就不會讓百姓流離失所,就不會讓王朝戰火紛飛!”
“在臣看來,所謂天譴,不過是無能者的藉口罷了”
“大膽——!”
蔣瓛聽到張飆居然敢罵老朱無能,嚇得連忙呵斥。
但老朱卻一個冷眼掃向了他,使得他臉色瞬間慘白,不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卻聽老朱又笑著介面道:“你說的不錯,咱也不信這賊老天!它奪走了咱最愛的妹子,又奪走了咱的標兒!”
話音落下,老朱彷彿恢復了一些生氣,開始迴歸正題:“張飆!咱聽說.你在三司大堂上,很是威風啊?竟把咱的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主審,都問得啞口無言?”
說著,他頓了頓,眼神如同實質的寒冰,要將張飆穿透:“你要留清白在人間.倒是好志氣!”
“可咱問你,你那份‘清白’,值幾個錢?”
“能換回咱的標兒嗎?”
“能填平江南的水患嗎?”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