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棚角落裡的陳衛紅,更是徹底呆若木雞,手裡洗了一半的青菜掉回盆裡都渾然不覺,目光在那條油光鋥亮、象徵著難以想象的富足與油水的火腿上流連忘返,眼神裡只剩下純粹的、巨大的、幾乎要溢位來的羨慕。
三層閣曬臺上,正在晾衣服的何彩雲,動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她半個身子下意識地探出曬臺欄杆,脖子伸得老長,眼珠子像生了根,死死釘在陽光明手裡的東西上,尤其是那條巨大的火腿!
她臉上的表情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扭曲,混合著極度的震驚、赤裸裸的貪婪和……無法抑制、幾乎要燒穿理智的嫉妒!
那眼神,真的像是淬了毒,快要滴出血來!
她下意識地狠狠嚥了口唾沫,喉嚨裡發出“咕咚”一聲輕響,在這突然死寂下來的天井裡,竟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明明!你個小赤佬!”
張秀英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是驚喜過度、幾乎要暈厥的顫抖。
她幾步上前,伸出手想去接那沉甸甸的火腿,又像怕碰壞了似的縮回,在洗得發白的圍裙上用力擦了幾下,聲音又急又慌:
“這……這許多物事!怎麼回事?你哪搞來的?”
巨大的驚喜之下,一個母親本能的對兒子安危的擔憂,瞬間爆發。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屏住了呼吸,整個天井落針可聞。
陽光明深吸一口氣,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種“說來話長”的沉穩表情,聲音清晰而平穩,開始講述那個早已在心中打磨了無數遍的故事:
“姆媽,你不要急。聽我講。
今朝上午,我跟同學碰好頭,回來的路上,在公園後門那條僻靜的小馬路浪,看到一位老爺爺,大概七十多歲年紀,突然就昏倒在地上,沒人管,看著老嚇人的。
我也顧不上多想,趕緊跑過去,看他還有氣,但臉色煞白,嘴唇發紫。
我也不懂醫,不敢亂動,就趕緊背起他,一路跑,送到最近的醫院急診室。
還好送得及時!醫生講是啥個……急性心絞痛?再晚點送過來,就真真危險了!
我幫他墊付了一塊錢掛號費,一直守在急診室門口,等到他稍微緩過來點,能斷斷續續講出屋裡廂的電話號碼了。
我趕緊幫他聯絡了屋裡人。
結果你猜怎樣?”
陽光明刻意頓了頓,目光沉穩地掃過一張張聽得入神、充滿期待的臉,“來接他的,是他大兒子!
開著一輛烏黑鋥亮的小轎車來的!旁邊還跟著一個穿四個口袋中山裝、拎公文包的秘書!
一看就是頂頂大的幹部!”
天井裡響起一片壓抑的、倒抽冷氣的聲音。
小轎車!大幹部!秘書!這些詞彙組合在一起,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衝擊力無與倫比。
“那位幹部同志老客氣了,緊緊拉著我的手,千恩萬謝,講我是他阿爸的救命恩人!硬要塞給我一百塊錢鈔票,我怎麼好意思要?
推脫了老半天,他看我實在不肯收鈔票,就講……”
陽光明適時地抬了抬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鹹水鴨和那條震撼全場的金華火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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