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火紅年代,冰箱每日重新整理

第182章 181家人擔憂抵達東北二姐落淚

陽光明穿上那件半新的藍色中山裝外套,對父母說:“阿爸,姆媽,我走了。你們放心,到了地方,我會盡快打電話到廠裡報平安。”

張秀英又忍不住抹眼淚,抓著兒子的手,冰涼的手指微微顫抖:“明明,路上一定要小心啊!錢和票揣好,別讓人摸了去!到了地方就先打電話!見了你二哥,好好說……別罵他……問問清楚……千萬別跟人打架啊……平平安安回來……”她反覆叮囑著,語無倫次。

“知道了,姆媽。你們回屋吧,外面冷。”陽光明拍拍母親的手背。

他又看了一眼父親,陽永康對他重重地點了下頭,千言萬語都在那一眼之中。

兄弟倆一前一後走出石庫門,陽光輝推著沉重得幾乎難以掌控的腳踏車,陽光明跟在旁邊,手裡提著一個小網兜,裡面裝著洗漱用品和那幾個煮雞蛋。

清晨的冷風吹過狹窄的弄堂,帶著沁人的涼意,捲起地上的幾片落葉。路上行人稀少,只有幾個早起倒馬桶的老人。

一路無話,只有腳踏車輪轂發出的輕微摩擦聲和兄弟倆沉重的腳步聲。

到了火車站,更是人聲鼎沸,與弄堂的寂靜形成巨大反差。

扛著大包小卷的旅客,焦急地詢問著車次的工作人員,各種方言、喊聲、哭聲、呵斥聲混雜在一起,空氣中瀰漫著汗味、煙味和食物的香味,充斥著離別的匆忙和底層生活的艱辛。

陽光輝幫弟弟把行李從車上卸下來,看著那巨大的分量,擔憂地問:“這麼多東西,路上不好拿吧?上車下車都難。”

“沒事,大哥,我扛得動。上了車就好辦了。”陽光明試著將大旅行包背在背上,用帶子勒緊,另一個稍小的拎在手裡,那個巨大的挎包則斜挎在肩頭,另一隻手還得拎著網兜。

他整個人幾乎被行李淹沒,背壓得有些彎,看起來十分狼狽吃力,但他的眼神卻堅定沉穩,透過行李的縫隙看向大哥。

“大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騎車。”陽光明對哥哥說道,聲音被周圍嘈雜的人聲掩蓋了一半。

陽光輝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安慰或者鼓勵的話,但最終只是笨拙地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弟弟那被揹包帶勒著的肩膀:“嗯。到了……機靈點。遇事……多想想。家裡……別惦記。”乾巴巴的幾句話,卻包含了所有的兄弟情誼和牽掛。

兄弟倆對視一眼,千言萬語都在那短暫而深刻的目光交匯之中。

陽光明點點頭,轉過身,深吸了一口火車站渾濁而冰冷的空氣,揹著、拎著沉重的行李,像一隻負重的蝸牛,艱難地一步一步地匯入湧向進站口的人潮。

他的背影在人潮中顯得很高大,只是被沉重的行李壓得有些佝僂,步伐也因為負重大而顯得有些蹣跚,但卻穩定而有力,一步一步,堅定地目標明確地向前挪動,很快就被淹沒在熙攘的人群中。

陽光輝一直站在原地看著,踮著腳,試圖在人群中捕捉那個熟悉的背影,直到弟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檢票口的拐彎處,再也看不見,他才默默地推起腳踏車,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背影顯得有些落寞和擔憂。

火車站的喧囂和光亮被隔絕在身後。

陽光明拿出車票,艱難地透過檢票口,然後隨著人流走過長長的昏暗的通道,來到站臺。

綠皮火車像一條巨大的長龍,匍匐在鐵軌上,每個車廂門口都擠滿了急於上車的人。

他找到自己的車廂和座位,是三人硬座的靠窗位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周圍乘客或幫忙或抱怨的聲音中,他才將沉重的行李艱難地塞到座位底下和頭頂的行李架上,就這麼一番動作,已經累出了一身細汗,氣喘吁吁。

車廂裡瀰漫著濃重的煙味、汗味、腳臭味、廉價菸草味和各種難以形容的氣味,這些混合在一起的複雜氣息,幾乎令人窒息。

乘客們大聲地聊著天,互相抱怨著太擁擠,小孩在哭鬧,列車員推著售貨小車費力地穿過擁擠不堪的過道,嘴裡不斷喊著“勞駕,讓一讓”。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陽光明才長長吁了口氣,感覺肩膀被勒得生疼。他靠在硬邦邦的微微油膩的椅背上,閉上眼睛,試圖隔絕周圍的嘈雜。

第一次親身經歷這個年代的長途綠皮火車,而且是全程硬座,他確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身體壓力和環境挑戰。

汽笛長鳴,列車緩緩啟動,站臺和送行的人群漸漸後退、加速,最終消失在視野中。

看著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象——灰色的廠房、密集的里弄屋頂、飄揚的標語——逐漸被開闊的農田、散落的村莊、蜿蜒的河流所取代,陽光明的心也漸漸沉靜下來。

他知道,這將是一段漫長而艱辛的旅程,不僅是對體力和耐力的極大考驗,更是對應變能力的全面挑戰。

他再次閉上眼睛,開始在心裡細細梳理二哥可能遇到的情況,分析各種可能性,以及到了之後該如何一步步調查、溝通、處理。

他將可能遇到的人和事,可能需要的應對策略,都在腦海裡預演了一遍。

車輪撞擊著鐵軌接縫,發出單調而有規律的哐當聲,伴隨著車廂不停息的搖晃。

列車如同這個時代的巨獸,喘息著,堅定不移地載著滿腹心事、肩負家庭重任的他,向著遙遠的、寒冷的、情況未卜的東北,一路向北,呼嘯而去。

經過漫長到幾乎令人麻木的顛簸和中轉等待,當廣播裡終於傳來“哈爾濱站到了”,那帶著濃重東北口音的通知時,陽光明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散架了,彷彿每一個關節都生了鏽。

雙腿因為長時間的蜷縮和缺乏活動而僵硬,像兩根木棍;腰背痠痛不已,如同被重物碾過;車廂裡渾濁不堪的空氣讓他頭腦發脹,眼皮沉重,嘴巴里又幹又苦。

他隨著疲憊而急切的人流,艱難地扛著行李,一步一步挪下車廂。

東北深秋的寒風立刻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撲面而來,瞬間穿透了他並不算太厚實的衣物,讓他猛地打了個寒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也像一劑強心針,瞬間驅散了不少旅途的疲憊和混沌感。

哈市的空氣乾冷、凜冽、清澈,帶著一種陌生的屬於北方的粗獷氣息,與魔都溫潤潮溼的空氣截然不同。

站臺上的人們穿著臃腫的棉襖棉褲,戴著狗皮帽子或圍巾,說話聲音洪亮,帶著濃重的兒化音。

他沒有在哈市停留,甚至來不及仔細看一眼這座著名的充滿異域風情的北方都市。

根據之前記下的地址和一路打聽,他又急匆匆地趕往長途汽車站,購買了前往二哥二姐所在的小縣城的汽車票。

破舊的長途汽車在顛簸不平的土路上搖晃著,彷彿隨時會散架。

窗外的景色愈發荒涼,大片收割後的田野裸露著黑土地,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光禿禿的山巒,樹木凋零,只剩下灰黑色的枝椏直指灰濛濛的天空,一派肅殺蕭條景象。

偶爾也能看到低矮的土坯房,以及裹著厚棉衣、趕著馬車的農人。

終於,在下午四點左右,天色已經開始暗淡下來的時候,風塵僕僕、疲憊不堪卻眼神依舊銳利的陽光明,站在了縣城醫院那棟低矮、略顯破舊的紅磚平房的門口。

門口上掛著一個白色的木牌子,用紅漆寫著“xx縣人民醫院”幾個字,字跡已有些斑駁。

他定了定神,將行李放在腳邊,仔細整理了一下被風吹得凌亂、沾滿灰塵的頭髮和皺巴巴的衣服,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儘量體面一些,然後才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拎起行李走了進去。

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某種奇怪的草藥味,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陳舊氣味。

走廊光線昏暗,牆壁下半截刷著綠色的油漆,上半截是白色的,但大多已經斑駁脫落,露出裡面的灰底。穿著白色或藍色條紋病號服的人緩慢走動,深情或痛苦或麻木。

他正左右張望尋找骨科病房的指示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前面的房間裡走出來,手裡端著一個白色的搪瓷痰盂,正低著頭,準備往走廊盡頭的水房去。

正是二姐陽香梅。

她穿著一件臃腫的、顏色暗淡的碎花棉襖,頭髮隨意地挽在腦後,幾縷髮絲散落在蒼白的臉頰邊,臉色憔悴,眼圈紅腫,整個人看起來比離家時瘦了一大圈,似乎被巨大的疲憊、焦慮和無助籠罩著。

“二姐!”陽光明停下腳步,喊了一聲,聲音因為乾渴和寒冷而有些沙啞。

陽香梅聞聲抬起頭,目光有些茫然地看過來。

當她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滿身風塵、臉色疲憊,但眼神明亮而堅定的弟弟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是過度擔憂產生的幻覺。

手裡的搪瓷痰盂“哐當”一聲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清脆而刺耳的響聲,裡面少量的汙水濺了出來。

下一秒,巨大的驚喜、連日的委屈、沉重的壓力、看到最信賴的親人的強烈依賴……所有複雜的情緒,猛地衝垮了她苦苦維持的防線。

眼淚瞬間決堤,洶湧而出,順著她粗糙開裂的臉頰滾落。

“小弟!”

她哽咽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只喊出這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站在那裡,肩膀劇烈地顫抖著,任由淚水肆意流淌,發出壓抑不住的嗚咽的哭聲。

陽光明放下行李,快步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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