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牽馬行至棲霞村村口,青石小徑盡頭,那方臉漢子阿達與精悍漢子阿牛依舊如門神般立在道旁古樹下。
見陳寒隨在朱元璋等人身側出來,兩人臉上兇悍之氣盡消,快步上前,對著陳寒齊齊抱拳躬身,動作整齊劃一,帶著發自肺腑的恭敬:
“先生!”
陳寒微微頷首,目光掃過二人:
“阿達,阿牛。”
“先生這是要出遠門?”阿達抬頭問道,目光快速掠過朱元璋等人,隱含探詢。
“嗯,隨朱先生去應天府一趟,有要事。”陳寒語氣平淡,並未言明朱元璋身份,“村中諸事照舊。若有急務難決,可去尋李二商議。”
“先生放心,俺們省得!”阿達阿牛同聲應道,聲音洪亮。
阿牛又補充一句:
“先生早去早回!”
陳寒不再多言,目光轉向朱元璋。
朱元璋沉聲道:
“時辰不早,上馬,速行!”
他率先認鐙,翻身上了自己的坐騎。
劉伯溫亦在護衛攙扶下上馬。
幾名受傷的護衛,王猛內腑震盪,毛驤更是氣息不穩,強撐著欲爬上馬背。
王猛剛踩上馬鐙,胸口一陣劇痛襲來,喉頭腥甜,竟又“哇”地嘔出一小口淤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幾乎栽落。
另一護衛亦是牽動傷勢,悶哼一聲,額頭冷汗涔涔。
朱元璋眉頭擰成疙瘩,面沉似水,眼中戾氣一閃。
他瞥了一眼那幾個幾乎無法自持的護衛,聲音冰冷,帶著帝王的決斷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你們傷勢沉重,不堪驅馳,毛驤、王猛留下,自行尋地療傷,待傷勢稍緩,再回應天覆命!其餘人等,隨咱先走!”
他心中焦灼,只求速速帶陳寒回宮,顧不得這些累贅。
“大人……”毛驤掙扎著想要請命,卻因氣息翻湧說不出完整的話,臉上滿是痛苦與不甘。
就在此時,陳寒清朗的聲音響起:
“朱大人且慢。”
朱元璋勒住微微躁動的馬頭,目光投向陳寒:
“先生?”
陳寒目光掃過毛驤、王猛等幾名傷者,最後落在阿達阿牛身上:
“此數位壯士之傷,乃阿達、阿牛出手所致,說來,是我棲霞村待客不周,傷諸位近衛。請朱大人允我略盡綿薄,稍作診治,也好令他們能隨行護衛,路上也多個照應。”
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閃,他也正好想看看陳寒的醫術,於是面上不動聲色,只沉聲道:
“那就有勞先生了,若能令其速愈,自是最好。”
陳寒微微頷首,不再多言。
他自青布褡褳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扁木盒,開啟,裡面是數層細絨布,整齊地插著數十根細若毫毛的銀針,長短不一,在暮色下閃著幽微的寒光。
陳寒徑直走向傷勢最重的毛驤。
毛驤正被一名護衛攙扶著,嘴角猶帶血絲,氣息紊亂,內腑如被烈火灼燒,刀絞般疼痛。
“得罪了。”陳寒話音未落,手指便如穿花拂柳,拈起一根三寸長針,快得只在眾人眼前留下一道模糊的銀線。
“嗤!”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那根細針已精準無比地刺入毛驤胸前膻中穴,入肉寸許,針尾兀自微微顫動。
毛驤只覺膻中穴位置猛地一麻,那翻江倒海的內腑絞痛竟瞬間減輕了大半,翻湧的氣血也為之一滯。
不待毛驤反應,陳寒指尖捻動針尾,一股極其細微卻堅韌的奇異勁力順著銀針透入,同時,他左手閃電般探出,食指中指併攏如劍,迅疾無比地在毛驤背後肺俞穴、心俞穴連續點下。
“呃!”毛驤悶哼一聲,只覺一股溫和卻沛然的力量透體而入,直衝胸腹,原本鬱結阻塞的經絡彷彿被強行衝開,那口憋在胸口的濁氣不由自主地順著喉嚨湧出。
“噗!”一口暗紅發黑的淤血噴在地上,毛驤臉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慘白轉回一絲紅潤。
“深吸氣,沉丹田。呼氣,如抽絲,緩而長。意守氣海。”陳寒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傳入毛驤耳中。
毛驤下意識地照做,只覺隨著這奇特的呼吸節奏,胸腹間那股溫和力量遊走全身,所過之處,火辣辣的疼痛迅速消退,出現一種久違的輕鬆與暖意。
更令他震驚的是,左肋下一處跟隨他多年,每逢陰雨或運功過度便如針刺般疼痛的戰場舊創,此刻竟也在這股暖流的沖刷下,隱痛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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