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手指在針尾輕輕一彈,銀針無聲無息地自行跳出,落回掌心。
他看也不看,走向下一個傷者王猛。
王猛傷在內腑震盪,胸骨雖未斷,卻也裂了縫隙,每一次呼吸都牽動劇痛,陳寒如法炮製,銀針疾刺其胸前中府穴,二指點按其背後至陽穴、神道穴。
“咳…噗!”王猛同樣吐出一口淤血,在陳寒那奇特呼吸指令的引導下,只覺胸中憋悶盡去,斷裂般的疼痛銳減七分,連呼吸都變得順暢無比。
接著是另外幾名被阿達阿牛掌力震傷的護衛。
陳寒手法如電,認穴奇準,銀針或刺期門,或點章門,輔以獨特手法點穴疏導淤滯氣血,引導其運氣吐納。
每一次施針點穴,必伴隨著傷者一口淤血嘔出,隨即臉色好轉,痛楚大減。
整個過程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從陳寒走向毛驤,到治療完最後一名護衛,不過短短半刻鐘時間!
待陳寒將最後一根銀針收回木盒,放入褡褳。
毛驤第一個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胸腹間再無半分滯澀疼痛之感,連那頑固的舊傷也彷彿從未存在過,不僅如此,他感覺全身氣血前所未有的充盈順暢,精神健旺,甚至比受傷前狀態更佳!
毛驤猛地抬頭看向陳寒,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與發自內心的敬畏。
這位奇人,竟有如此神鬼莫測之能!
這已非尋常醫術,簡直是奪天地造化的手段!
毛驤毫不猶豫,對著陳寒推金山倒玉柱般單膝跪地,抱拳過頭,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先生神技!救治之恩,毛驤沒齒難忘!”
他這一跪,發自肺腑,再無半分錦衣衛指揮使的倨傲。
王猛等人此刻也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內腑震盪的劇痛消失了,被打斷的筋骨彷彿被一股溫和力量撫平接續,雖然還未完全恢復如初,但行動已無大礙,力氣也恢復了七八成,眼見毛驤跪倒,他們也紛紛反應過來,再無絲毫猶豫,齊刷刷跪倒在地,對著陳寒叩首,聲音激動:
“謝先生救命之恩!”
“先生大恩,小的永世不忘!”
朱元璋端坐馬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他戎馬半生,見過無數名醫,也見過軍中醫官救治傷患,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望聞問切,開方煎藥,耗時良久?
何曾見過如此匪夷所思的治傷手段!
銀針入穴,點穴導氣,淤血即吐!
片刻之間,幾個重傷號竟已行動自如,氣息平穩,甚至毛驤……看他此刻面色紅潤,目光炯炯,哪裡還有半分受傷萎靡的樣子?
分明比來時還要龍精虎猛!
朱元璋看向陳寒的目光,多了近乎灼熱的期盼與信任。
雄英……雄英有救了!
此等神乎其技,太醫署那些廢物望塵莫及!
朱元璋強壓下心頭激動,面上依舊維持著沉穩,對跪地的毛驤等人沉聲道:
“先生妙手回春,爾等還不速速謝恩上馬!莫再耽擱行程!”
“是,卑職遵命!”毛驤等人聲如洪鐘,再無半點傷患之態,迅速起身,動作矯健地翻身上馬,個個精神抖擻,看向陳寒的目光充滿了崇敬。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陳寒身上,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
“先生,請上馬。”
他一指旁邊一名護衛剛剛讓出的健壯黃驃馬。
陳寒也不推辭,走到馬旁,動作雖不算特別嫻熟,卻也乾淨利落地認鐙、翻身,穩穩坐於鞍上,控住韁繩。
朱元璋見他上馬姿勢雖不如軍中悍卒矯健,卻也從容不迫,顯是通曉騎術,心中最後一點擔憂也放下了,他猛地一勒韁繩,坐下神駿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嘹亮長嘶。
“走!”朱元璋斷喝一聲,馬鞭凌空一揮,發出清脆的炸響。
“駕!”
“駕!”
劉伯溫、毛驤、王猛以及眾護衛齊聲呼喝,紛紛催動坐騎。
一時間,馬蹄聲如驟雨般響起,踏碎了棲霞村口的寧靜。
煙塵揚起,一行數騎如同離弦之箭,沿著蜿蜒山道,向著應天府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