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雖然脈象依舊微弱至極,但不再是那令人絕望的死寂沉絕,而是如同冰層下艱難湧動的暗流,雖緩,卻有了生的韌勁!
“活了……真的活了!脈……脈回來了!”王院判老淚縱橫,語無倫次,再看陳寒的眼神,已非看人,而是看神祇!
“殿下暫時無性命之憂,但需靜養,不可驚擾。”陳寒收好那奇特的琉璃管具和所有雜物,將錫盒中最後一塊乾淨棉布遞給王院判,“以此布沾水,為殿下擦拭額頭、手心降溫,我去配藥。”
王院判死死攥住那塊棉布,如同攥住救命稻草,連連點頭:
“是!是!老朽明白!老朽明白!”
陳寒不再多言,轉身走向緊閉的殿門。
坤寧宮外,朱元璋如同困獸,在緊閉的殿門前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踏得青磚悶響,馬皇后緊抓著朱標的手,兩人臉色慘白,目光死死鎖住那道門。
“重八……為何……為何還沒有結束?”馬皇后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母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朱標聲音發顫,不知是在安慰母親,還是在安慰自己。
就在這時,嘎吱一聲,沉重的殿門被從內拉開。
陳寒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面色平靜,青衫微塵。
“先生!”朱元璋猛地頓住腳步,一個箭步衝到陳寒面前,“雄英……雄英如何了?!”
陳寒擋在門口,不讓朱元璋等人進去,道: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太孫殿下心脈已復,邪毒暫抑,暫無性命之憂。”
“當真?”朱元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馬皇后聞言,身體一軟,若非朱標死死攙扶,幾乎癱倒在地,淚水瞬間決堤:
“我的英兒……我的英兒啊……”
“但,”陳寒的聲音清晰響起,“殿下病根深種,元氣耗盡,臟腑受損極重。方才施術,不過是吊命續脈,暫壓邪風。若不清除體內深伏之邪毒,固本培元,不出三日,必復厥脫,神仙難救。”
朱元璋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隨即化為更深的急迫:
“如何清除?先生需要什麼?天下奇珍,朕即刻命人取來!太醫院所有藥材,任先生呼叫!”
陳寒搖頭:
“陛下,殿下之疾,非尋常藥石可及,需特製湯藥,內外兼施。其中幾味主藥,尋常藥房未必齊備,需在下親自去太醫院藥庫檢視配製。另,煎藥之法也需特製。”
“好!朕與先生同去太醫院!”朱元璋毫不猶豫,猛地轉身,對身後噤若寒蟬的內侍總管厲聲喝道,“傳旨!太醫院所有御醫、藥工,即刻於藥庫前聽候陳先生調遣!膽敢怠慢者,剮了!”
“遵旨!”內侍總管連滾帶爬而去。
朱元璋又看向朱標:
“標兒,你留下,照看好你母后和雄英!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內殿!”
朱標連忙躬身:
“兒臣遵旨!父皇放心!”
朱元璋不再多言,大手一揮:
“先生,請隨朕來!”
兩人大步流星,穿過跪伏滿地的宮人,朱元璋龍行虎步,陳寒步履從容。
毛驤及數名護衛緊隨其後,一行人如同利劍般刺向太醫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