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邊塞一武夫

第72章 故技重施,火燒連營,大圓滿!

鑽到敵人後心窩裡,對上吐蕃最精銳的衛隊,稍不留神,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將軍們眼珠子轉著,沒人敢輕易搭腔。

蕭嵩的目光慢悠悠掃過去,最後,落在後方站著李驍身上。

李驍一身半舊的明光甲,在滿帳子紅袍子將領堆裡,像粒不起眼的砂子。

可那腰桿子,挺得比槍桿還直。

“李驍。”蕭嵩點名。

“末將在!”李驍一步跨出,抱拳應聲。

“著你部,三天之內,挑一支鋒銳敢死之士,穿插敵後,尋機燒了鬼哭谷的吐蕃糧草,能不能辦?”

蕭嵩的聲音平平淡淡,那壓力卻像山一樣壓過來。

在座的各位將軍齊聲說道。

“節帥明鑑,鬼哭谷離此一百二十多里,得穿過吐蕃遊騎撒網的黑水河谷,翻過積雪沒膝的鷹愁隘口,路險得鬼見愁,敵情更是兩眼一抹黑,那噶爾衛隊是吐蕃贊普的親衛,兇悍得緊,又佔著地利,沒點真本事、敢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主兒,這活兒,接不住!”

“本帥只問結果。”

蕭嵩的目光紋絲不動,“誰去?”

李驍猛地轉身,那雙鳳眼像兩道閃電,直劈蕭嵩:“守捉使,李驍!”

唰!

滿帳的目光,跟燒紅的針似的,全釘在了李驍身上!

驚的、疑的、看笑話的、替他捏把汗的…啥眼神都有。

一個戍堡守捉使,名不見經傳,手底下千把號雜牌兵,竟攤上這閻王帖?

這不明擺著拿羊羔子往虎口裡塞嗎?

李驍只覺得一股子無形的重壓轟然砸下,肩頭的舊傷像被烙鐵燙了似的,猛地一抽。他深吸一口氣,排開眾人,單膝跪地,聲音清亮,沒半點打顫:“末將李驍,願往!”

蕭嵩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掠過一絲極淡的讚許?

“好!要多少人馬、傢伙,盡數給你!三天後子時,給我動身!糧草燒了,本帥記你頭功!要是敗了…”

他頓了頓,聲音冷得掉冰碴。

“提頭來見!”

“末將遵令!糧草不焚,李驍不歸!”李驍叩首領命,字字砸在地上都帶響兒。

帥帳議罷,回到赤水軍那片營區,李驍的軍帳裡燈火通明。

“這是拿咱們填死人坑啊!”

陳七一拳砸在糙木條案上,震得油燈直晃,臉黑得能擰出水。

“鬼哭谷!噶爾衛隊,那是吐蕃人裡拔尖兒的硬茬子!咱這點人…”

“閉上你那坑!”

孫二狗低吼,眼神也沉得厲害。

老蔫巴佝僂著,那隻眼死死盯著地上用泥巴石塊堆出來的鬼哭谷地形,悶葫蘆一個。

李驍的目光掃過帳裡這幾個心腹,最後落在角落陰影裡閉目養神的老兵身上。

“慫了?”

他聲音冷得像冰。

“慫了就留下看門。”

帳子裡死寂。

幾個翼青牙兵出身的軍官,眼裡的兇光蹭地就冒了出來。

“慫個卵!”

孫二狗低吼。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旅帥你劃下道來,怎麼幹!”

李驍走到那簡易沙盤前,抄起根代表自己人的小木籤,點在黑水河谷的位置。

“奔鬼哭谷,一百二十里鬼見愁的路,強敵環伺,就一個字:快,要像影子一樣摸過去,人多?屁用沒有,是累贅!”

他猛地抬頭,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老子只要翼青牙兵,人叼枚,馬裹蹄,輕裝,只帶三天干糧,強弩,重箭,灌鋼刀,火油,火鐮!一人雙馬!”

陳七倒抽一口涼氣。

李驍斬釘截鐵。

“孫二狗,你打頭!老蔫巴,居中掌盾!陳七,你帶剩下的兄弟,給老子守好這大營!王鐵頭!”

他轉向鐵匠頭子。

“連夜,給老子弄五十個‘火雷’出來!”

“老兵”李驍看向角落。

“這趟鬼門關,得您老給引條活路。”

他慢悠悠睜開那隻渾濁的獨眼,破鑼嗓子擠出兩個字:“鷹愁澗,有…小道。”

三天後,子時。

天地死寂,寒星凍在天上。

刪丹軍城西北角一處不起眼的營門悄沒聲地開了。

騎士們像融進了墨汁裡,悄無聲息地滑了出去。

馬蹄子裹著厚布,馬嘴勒著嚼子,人嘴裡叼著木棍子。

背上強弓勁弩,腰挎灌鋼橫刀,馬鞍旁掛著鼓囊囊的箭袋和幾個黑乎乎的陶罐。

李驍一馬當先,那佝僂的身影像個貼著地皮飄的鬼影子,緊跟在後面。

北風颳在臉上,跟小刀子拉肉似的。

隊伍貼著黑水河結了冰的支流,在黑暗裡往前摸,躲開吐蕃遊騎常走的道。

老兵對這荒山野嶺熟得像自家炕頭,總能找到最隱蔽的石縫子、最瓷實的冰面。

白天,他們縮在風蝕巖洞或者背陰的山溝裡,凍得骨頭縫裡都結冰碴子;晚上,藉著星星月亮那點可憐光,沿著阿爺指點,幾乎被雪埋了的“鷹愁澗”秘道,手腳並用地往前蹭。

這鬼路,險得讓人腿肚子轉筋。

一邊是深不見底、黑水在底下鬼哭狼嚎的懸崖;另一邊是溜光鋥亮、掛著冰溜子的陡壁。

窄得跟羊腸子似的棧道早就爛透了,蓋著厚厚的雪殼子。

戰馬嚇得直打響鼻,死活不肯挪窩。

“下馬!牽著走!”李驍壓著嗓子下令。

翼青牙兵們悄沒聲地滾下馬背,用布條矇住馬眼,小心翼翼地拽著韁繩,在鏡子一樣滑的冰面上一點點往前挪。

每一步都踩在閻王爺的門檻上,稍一打滑,連人帶馬就得栽進那無底洞裡餵魚。

寒風捲著雪沫子,抽得人睜不開眼。

李驍肩頭的舊傷,在凍死人的寒氣裡,在持續的緊張下,疼得像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在扎,眼前一陣陣發黑,冷汗把裡衣浸透了又凍成冰殼子。

他死死咬住嘴裡的木棍子,把痛哼憋回肚子裡,右手一直按在腰間的“斬機”刀柄上,彷彿那冰冷的觸感能給他續上半口氣。

“趴下!”

前面探路的老兵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警告,整個人伏在了雪地上。

李驍立刻攥拳舉手,身後整支隊伍瞬間凝固,跟雪地裡凍僵的石頭似的。他順著老兵指的方向望去。

風雪瀰漫的前方隘口拐彎處,幾點鬼火似的亮光在晃悠,隱隱約約傳來吐蕃語的咕噥聲和戰馬不安的響鼻。

一支約莫二十人的吐蕃巡邏隊,正堵在必經的隘口避風。

空氣瞬間繃得能彈棉花!

繞路?

時辰耽誤不起!

硬闖?

立馬就得露餡!

孫二狗眼裡的兇光一閃,手已經摸向了背後的強弩。

老蔫巴像塊石頭,悄無聲息地把包鐵方盾挪到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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