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邊塞一武夫

第94章 殺,突襲懸崖,戰個痛快,但敵眾我寡,敗退!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濃稠,彷彿肅殺之氣,壓在整個石堡城東的唐軍大營上空。

空氣中沒有風聲,沒有蟲鳴,只有一種近乎凝固的死寂,以及無數人壓抑著的粗重呼吸。

伙伕們沉默地分發了,或許是許多人此生最後一餐的飯食。

比平日稍厚實的粟米粥,一塊沉甸甸的鹽巴醃肉。

士兵們蹲在地上,埋頭吞嚥,動作機械,咀嚼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沒有人交談,偶爾抬頭,眼神交匯,看到的也只是同樣的麻木、恐懼,以及一絲被強行壓下的瘋狂。

有人在反覆檢查弓弦的韌性,有人用磨石最後一次打磨橫刀的刃口,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更有甚者,縮在角落,用炭筆在粗紙上艱難地劃拉著什麼,或許是留給家人的隻言片語,寫完了,小心折好,塞進貼身的衣袋裡。

或許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家書,是否能送到家人身邊,或許他們希望,能從他們戰死的屍體上搜刮交給家人吧。

彷彿這樣就能將一絲微弱的牽掛,帶入死亡的深淵。

中軍帳前,哥舒翰一身明光鎧,肅立於臨時搭建的祭臺前。

香爐裡青煙嫋嫋,旗幟在微弱的晨光中低垂。他的目光掃過下方黑壓壓一片空白,眼神空洞計程車兵,心中湧起的不是豪情,而是沉重的疲憊和一種冰冷的怒意。

皇帝的命令字字千鈞,關乎國運,也關係他哥舒翰一世的威名。

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石堡城,雪洗前恥,震懾吐蕃。

“不惜一切代價。”

哥舒翰在心裡咀嚼著這六個字。

這代價,就是眼前這些活生生的人,是他們背後無數個家庭的破碎。

石堡城險峻如斯,吐蕃人據險而守,正面強攻,與驅民填壑何異?

他是軍人,深知戰爭殘酷,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痛恨這種近乎愚蠢的消耗。

陛下在長安深宮,看到的只是地圖上的一個點和赫赫武功的象徵,卻看不到這象徵需要多少血肉來堆砌。

涼州之敗是恥,但用更多健兒的性命去硬啃這座“鐵刃城”,就是雪恥嗎。

他懷疑,但他不能把這種情緒表露分毫。

他是主帥,是軍心所繫,他必須成為那道冰冷命令的執行者,哪怕心在抽搐。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聲音洪亮,試圖穿透這凝重的死寂。

“將士們!”

聲音在空曠處迴盪,卻似乎難以真正傳入那些被恐懼填滿的耳朵。

他知道,對這些人而言,遙遠的皇命和死後不知能否到手的賞賜,遠不及眼前即將到來的死亡真實。

“國家養士百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他不得不提高聲音,壓下胸腔那股沉鬱。

人群微微騷動了一下,更多的目光匯聚過來,大多依舊空洞。

“皇命浩蕩!”

哥舒翰的聲音拔高。

“聖人遠在長安,心繫西北,等待我等克敵制勝的訊息。”

“石堡城,乃帝國西陲之釘,吐蕃東進之楔,此城扼我隴右咽喉,此城不拔,河西隴右永無寧日,關中亦受其脅,陛下宵衣旰食,念及前線將士浴血,亦深念此城乃國朝之恥,今日,雪恥之時到了!”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視全場,看到一些軍官的臉上開始浮現出被話語牽引的激動,但更多計程車兵依舊麻木。

他心中驀然一痛,這些都是他帶出來的兵,許多人可能再也回不到家鄉。

“國恥,需用血來洗刷,軍功,需用命來博取!”

他繼續道,聲音愈發嚴厲,他知道光靠大義不夠,必須有利刃懸頸。

“此戰,有進無退,斬首一級,賞,先登破城者,官升三級,賞帛千匹,錢百萬,斬獲酋首者,依例厚賞!朝廷絕不吝爵祿!”

這些賞格,他自己都知道,對大多數即將赴死的人來說,遙遠而虛幻。

他的聲音驟然變冷,如同冰刃。

“然,怯戰退縮者,逡巡不前者,督戰隊之刀,絕不姑息,本帥在此立誓,不破石堡,絕不收兵,爾等身後是家國,是父老,亦是軍法如山!”

話語落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只在少數人眼中激起一絲微弱的波瀾,旋即消失。

對大多數人而言,遙遠的皇命和死後不知能否到手的賞賜,遠不及眼前即將撲面而來的死亡真實。

他們只是兵冊上的一個名字,是被洪流裹挾的泥沙,無從選擇。

哥舒翰看著那一張張年輕或滄桑,卻同樣寫滿絕望的臉,一股深沉的無力感攫住了他。

為了大局,為了聖意,有些犧牲,不得不為。

最終,這一切化為喉頭一聲無人聽見的嘆息。

他揮了揮手,結束了這蒼白而必要的動員。

“擂鼓!進軍!”

他決絕地命令道。

哥舒翰心裡默默祈禱。

“希望那李驍,不會讓自己失望吧,攀登懸崖突襲,一旦功成,則迎刃而解。”

與此同時,在石堡城北面那道如同被巨斧劈開,近乎垂直的絕壁陰影下,另一群人正進行著更為具體而殘酷的戰前準備。

這裡的寂靜,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繃。

李驍緊貼著冰冷潮溼的巖壁,仰頭望去。

崖壁高聳入雲,吞噬著微弱的天光,表面覆蓋著滑膩的深色苔蘚,嶙峋的怪石彷彿隨時會鬆動墜落。

極高處,幾個模糊的黑影在緩慢移動,那是吐蕃人的瞭望哨。

獨眼老兵、孫二狗、老蔫巴幾人緊貼著冰冷的巖壁,藉助東方天際滲出的慘白,竭力向上望去。

零星可見的吐蕃哨點,要優先解決。

“看清楚了?”

李驍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和緊繃。

獨眼老兵那隻獨眼,在熹微晨光中閃爍著鷹隼般的光。

他微微點頭,枯瘦的手指在虛空中點劃。

“正面佯攻一起,動靜最大處在那幾個拐角,這裡,還有那裡,視線死角,能上,哨子三個,交給我。”

計劃在昨夜就已反覆推敲至爛熟。

先鋒組由獨眼老兵親自帶領,包括五名身手最敏捷,心最狠的翼青營老卒,任務是清除沿途哨位,為後續部隊固定攀登繩索。

主力攀爬組由李驍率領,包括剩餘的大部分翼青營和那些被挑選出來,尚有幾分血勇的罪兵。

崖下,老蔫巴將指揮所有弩手,利用強弩和寶貴的重箭,儘可能壓制可能發現的吐蕃守軍,這是他們唯一的遠端支援。

孫二狗帶著最後幾個人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或接應可能墜落的同袍。

飛爪、繩索、短刃、匕首被再次仔細檢查。

物資匱乏,且製作難度較高,失去一件得不到補充,每一件都關乎生死。

李驍轉過身,面對著他這支數百人的隊伍。

一張張面孔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模糊不清。

翼青營的老兵們眼神裡是慣見的決絕和一種近乎凝固的狠戾。

而那些罪兵,則大多面色慘白如紙,呼吸急促,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

但在周圍老兵冰冷目光的逼視和李驍積威之下,無人敢出聲,更無人敢退縮。

“路,只有一條,在上面。”

李驍指了指頭頂那令人望之眩暈的絕壁。

聲音不高,卻進入每個人的耳朵裡面。

“退後,軍法不容,掉下去,屍骨無存,爬上去,或許能殺出一條活路,搏一份也許能兌現的功名,不想死的,就跟緊我,手抓穩,腳踩實,眼睛放亮,誰掉了,沒人能救,誰慢了,害死的就是身邊的兄弟。”

他頓了頓,將腰間用粗布緊緊纏繞的“斬機”橫刀又勒緊了幾分,刀柄末端的綠松石隔著布料透出一點微不可察的涼意。

“記住,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麼一起上去,要麼一起死在這兒。”

就在這時,驚天動地的戰鼓聲猛地從石堡城正面方向炸響!

咚!

咚!

咚!

沉重而狂暴,震得人心口發麻,連腳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顫抖。

緊接著,是海嘯般的喊殺聲驟然爆發,如同無數野獸在同一時刻嘶吼,瞬間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

石堡城正面攻防戰,正式開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正面戰場的方向,雖然被山崖阻擋什麼也看不見,但那巨大的聲浪足以想象那裡的慘烈。

唐軍主力正沿著狹窄得僅容數人並行的羊腸小道,向著雄踞山頂的石堡城發起決死衝擊。

可以想見,城頭上箭矢、擂石、滾木、沸油會像暴雨般傾瀉而下,每一聲淒厲的慘叫都可能代表著一個生命的終結。

那條小道,註定要用血肉鋪就。

“先鋒組!上!”

李驍沒有絲毫猶豫,厲聲喝道。

獨眼老兵像一道灰色的幽靈,第一個撲向巖壁。

他甚至沒有使用飛爪,徒手摳住岩石縫隙,腳尖一點,身體便輕盈地向上竄去,速度快得驚人。

五名好手緊隨其後,利用岩石的陰影和凸起,悄無聲息地向上攀爬,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光線中。

等待的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正面戰場的廝殺聲持續不斷,甚至更加猛烈,顯然唐軍的第一波進攻遇到了頑強的阻擊,傷亡慘重。

突然,上方極高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悶響,像是什麼重物落地。

片刻後,一條繩索垂了下來,輕輕晃動了幾下。

訊號!

“上!”

李驍低吼一聲,抓住繩索,率先向上攀爬。

身後計程車兵們咬著牙,依次跟上,一條條“人繩”緊貼著陡峭的崖壁,緩慢而艱難地向上升去。

攀登的過程是對意志和體能的極致考驗。

巖壁溼滑,無處著力,全憑手臂的力量和意志支撐。

手指很快被粗糙的岩石磨破,鮮血混著汗水,讓抓握變得滑膩困難。

冰冷的岩石摩擦著鎧甲和皮肉。

鬆動的石頭不時被踩落,嘩啦啦地墜入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中,下面的人必須極力閃避。

沉重甲冑和兵器的負擔使得體力飛速消耗。

不時有慘叫聲從下方或身邊傳來,那是失手或力竭計程車兵墜落下去,聲音迅速被風聲和遠處的喊殺聲吞沒。

吐蕃守軍的大部分注意力果然被正面慘烈的攻防戰所吸引。

北崖一時竟顯得相對“平靜”。

然而,意外總在不經意間降臨。

一名吐蕃低階軍官,或許是為了躲避正面戰場的廝殺,跑過來摸魚,拐到了北崖內側的邊緣。

他隨意地向下瞥了一眼,目光驟然凝固,下方崖壁上,似乎有一些不該存在的陰影在移動。

一條垂下的繩索正在輕微晃盪?

一瞬間的疑惑之後,巨大的驚恐攫住了他。

他猛地吸足一口氣,將掛在頸間的牛角號塞進口中,用盡全身力氣吹響!

“嗚,嗚嗚!”

淒厲尖銳的號角聲,驟然刺破了北崖的相對寂靜,甚至短暫地壓過了正面戰場的嘈雜。

“被發現了!”

正在李驍上方不遠處,艱難攀援的獨眼老兵發出一聲沙啞的疾呼。

“快,快爬!”

崖底的老蔫巴反應極快,嘶聲大吼。

“弩手,瞄著崖頂露頭的地方,給我射,壓制他們!”

留守的唐軍弩手們猛地抬起強弩,對著崖頂方向概略瞄準,扣動扳機。

弩箭嗖嗖地離弦而上,但仰射難度極大,大多不知飛向了何處,少數釘在崖壁或邊緣,威脅有限。

而吐蕃人的反應則迅猛得多。

示警號角響起後不過片刻,崖頂邊緣就冒出了越來越多的人頭。

箭矢如同驟雨般傾瀉而下,還夾雜著沉重的石塊和被推下的滾木。

死亡真正地從天而降。

正在攀爬的唐軍士兵完全暴露在打擊之下,慘劇瞬間發生。

有人被利箭穿透,手一鬆便栽落下去;有人被巨石砸中。

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血肉模糊地跌落,更有倒黴者被滾木帶中,連人帶繩索被掃落懸崖。

慘叫聲此起彼伏,每一次都意味著一條生命的終結。

繩索被吐蕃兵用刀斧砍斷,整串士兵如同斷線的螞蚱般墜落,場景駭人至極。

李驍感到一支箭矢擦著他的頭盔飛過,帶出一溜火星。

他死死抓住岩石,身體緊貼崖壁,躲避著落石。

怒火和絕望在胸腔裡翻騰,幾乎要炸裂開來。

他能感覺到背後“斬機”刀的嗡鳴越來越清晰,那包裹刀身的粗布下,似乎有灰霧在不受控制地逸散。

“不能停,爬上去,只有爬上去,”

他對著自己嘶吼,指甲崩裂也毫無所覺,只是憑藉著一股悍戾的求生本能,更加瘋狂地向上攀爬。

北崖瞬間化作了修羅屠場。

向上是密集的箭石,向下是萬丈深淵。

唐軍的攀爬隊伍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傷亡極其慘重。

原本有序的攀登徹底混亂,倖存者們只能依靠本能,尋找任何可能的遮掩,艱難地向上蠕動。

老蔫巴在崖底目眥欲裂,指揮弩手們拼命射擊,試圖吸引火力,但收效甚微。

吐蕃人佔據絕對地利,只需探出頭向下攻擊,而唐軍弩手仰射的箭矢卻難以命中目標,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引來更精準的打擊,不斷有弩手中箭倒下。

孫二狗急得雙眼赤紅,帶著預備隊也想攀上去支援,但剛接觸崖壁就被密集的箭雨壓了回來,根本無法抬頭。

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已經爬得較高的先鋒組和主力先頭部隊身上。

獨眼老兵和幾名先鋒隊員,憑藉著超凡的身手和運氣,已經極度接近崖頂邊緣。

號角響起時,他們離成功僅一步之遙。

此刻退無可退,老兵發出一聲不像人聲的嘶嚎,用盡最後力氣猛地向上一竄,單手扒住了崖頂的邊緣!

另一隻手中的短刃閃電般擲出,將一名正探身放箭的吐蕃兵咽喉洞穿。

藉著這一瞬間的空隙,他翻身上了崖頂!

其餘幾名先鋒也紛紛效仿,悍不畏死地躍上崖緣。

一場殘酷至極的白刃戰,在狹窄的崖頂邊緣瞬間爆發。

獨眼老兵的身形如同鬼魅,動作沒有任何花哨,只有絕對的效率和殺戮。

他總能在毫釐之間避開致命的劈砍,手中的匕首每一次閃動,都精準地沒入吐蕃兵的咽喉。

眼窩或甲冑縫隙。

另外幾名唐軍也拼死搏殺,用身體硬扛刀劍,只為將對手推開,擴大這微不足道的立足點。

但他們面對的是源源不斷湧來的吐蕃守軍。

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一名唐軍士兵被長矛捅穿,慘叫著抱住對手滾下懸崖,另一人被彎刀砍斷了手臂,兀自用牙齒咬向敵人的小腿,慘烈無比。

獨眼老兵身上接連添了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如注,但他彷彿毫無知覺,依然死戰不退,用殘破的身軀死死釘在登陸點上,為下方還在攀爬的同袍爭取著渺茫的生機。

李驍攀爬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是憑藉著一種非人的意志力在向上衝。

他目睹了先鋒隊員不斷戰死墜崖,目睹了獨眼老兵渾身浴血猶自死戰,無邊的怒火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燬。

涼州的屈辱,袍澤倒下的身影,自身被追殺的屈辱,以及此刻部下不斷隕滅的痛楚,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向上、再向上的瘋狂動力。

就在他手指即將夠到崖頂邊緣的那一刻,一名吐蕃百夫長髮現了這個威脅巨大的唐軍。

那百夫長臉上帶著猙獰的冷笑,跨過同伴的屍體,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厚重彎刀,對著李驍剛剛露出的頭顱,狠狠劈了下來。

刀風凌厲,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千鈞一髮之際,李驍的身體做出了本能反應。

他抓著岩石的手猛地發力,身體向側面盪開半尺,那致命的一刀狠狠劈砍在他剛才位置的岩石上,火星四濺。

然而,另一名吐蕃兵趁機舉起一塊沉重的石頭,狠狠朝他砸來!

這一次,避無可避!

李驍猛地抽出腰間匕首,狠狠扎進巖縫固定身體,同時雙腿用力一蹬,身體在空中做了一個驚險的翻轉。

巨石帶著呼嘯的風聲擦著他的後背落下,砸中了下方一名剛剛爬上計程車兵,那士兵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便連同石頭一起墜了下去。

李驍的身體重重撞回巖壁,震得他五臟六腑幾乎移位,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湧上,又被他強行嚥了回去。舊傷未愈的右肩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但他也因此獲得了片刻的喘息和借力點。

目光掃過上方,那名百夫長正再次舉刀,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

憤怒、屈辱、對死亡的恐懼、對涼州仇敵的恨意、對身邊不斷消逝生命的痛楚…………

所有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如同沸騰的岩漿,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啊!”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右手猛地向後伸去,抓住了那柄緊緊綁在背後的“斬機”橫刀!

“鏘!”

近乎妖異的刀鳴同時響起!

彷彿沉睡了千年的兇獸驟然甦醒。

“斬機”刀出鞘的瞬間,刀柄那枚綠松石毫無徵兆地爆發出刺目欲盲的妖異綠光,將周圍映得一片慘碧。

包裹刀身的灰濛濛霧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露出其下幽暗如冥水,佈滿了詭異龍鱗狀暗紋的刀身!

一股充滿了滅絕意味的恐怖殺意,如同實質的海嘯,以李驍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正準備劈砍的吐蕃百夫長動作瞬間僵住,臉上的獰笑凝固,轉化為極致的驚駭和茫然,彷彿看到了來自深淵的景象。

不僅是他,附近所有的吐蕃兵,動作都出現了片刻的遲滯,被那突如其來的綠光和恐怖的殺意震懾了心神。

就是這瞬息的機會!

李驍雙腳猛蹬巖壁,藉著這股力量和胸中沸騰的殺意,身體如同脫離了地心引力般,竟然硬生生拔高數尺,單手扒住了崖頂的邊緣。

他另一隻手中的“斬機”刀就勢向上狂野地一揮。

一道淒厲的綠色弧光閃過!

那僵立的吐蕃百夫長,連人帶刀,自腰腹處被無聲無息地斬為兩截。

上半身帶著驚愕的表情滑落,內臟和鮮血如同瀑布般噴湧而出,濺了周圍吐蕃兵滿頭滿臉。

李驍借力翻身而上,穩穩落在崖頂!

他渾身浴血,臉頰帶傷,眼中燃燒著綠色的火焰,手中妖刀嘶嘶作響,綠光吞吐不定,宛如從地獄爬出的魔神。

真是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

這駭人的一幕徹底鎮住了周圍的吐蕃兵。

他們看著被腰斬的軍官,看著那柄散發著不祥綠光和恐怖殺意的妖刀,看著李驍那雙非人的眼睛,勇氣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殺!”

李驍喉嚨裡滾出一聲低沉,不似人聲的嘶吼,主動撲入了敵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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