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邊塞一武夫

第94章 殺,突襲懸崖,戰個痛快,但敵眾我寡,敗退!

“斬機”刀在他手中彷彿擁有了生命,綠光繚繞,揮舞之間帶起道道殘影。

吐蕃兵的精良鎧甲和鋒利彎刀在這柄妖刀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泥捏。

刀鋒過處,武器斷裂,甲冑破碎,肢體分離!

斷臂殘肢伴隨著鮮血四處飛濺,竟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

他狀若瘋魔,每一刀都傾注著所有的恨意與力量,所向披靡,硬生生在密集的敵群中殺出了一小片空白地帶!

這短暫的爆發和製造的混亂,為後續的唐軍贏得了寶貴的時機。

剛剛爬上來的唐軍士兵們被這血腥而恐怖的一幕激發了最後的兇性,絕望化為了瘋狂求生的力量,他們嘶吼著,拼命向上攀爬。

一個,兩個,五個,十個…………

越來越多的人成功翻上崖頂,儘管大多帶傷,卻毫不猶豫地加入戰團,與反應過來的吐蕃兵廝殺在一起,迅速圍繞在李驍周圍,結成了一個背靠懸崖的簡陋圓陣。

慘烈的白刃戰在狹窄的崖頂邊緣徹底爆發。

在中軍觀望的哥舒翰,一直緊繃著臉注視著石堡城。

當他看到北崖方向突然爆起一陣詭異而短暫的綠芒,雖遙遠模糊,但在慘烈的戰場上格外突兀。

緊接著吐蕃守軍明顯出現了一陣騷動,部分兵力似乎正被調往北崖時,他佈滿血絲的眼睛猛地一亮。

成了!

李驍他們竟然真的撕開了一個口子!

一股混雜著激動、慶幸和更深沉憂慮的情緒掠過心頭。

激動的是戰術似乎奏效,慶幸的是那些被他親手送上絕路計程車兵可能真能創造奇蹟,憂慮的是接下來的巷戰會更加殘酷,這點人還能支撐多久?

但此刻,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傳令!”

哥舒翰的聲音因緊張和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而顯得有些沙啞。

“正面加強攻勢,所有預備隊壓上去,給老子往死裡打,必須把吐蕃人主力釘死在城頭,給北面減輕壓力。”

命令迅速下達,正面戰場的鼓聲更加急促狂暴。

傷亡慘重的唐軍在主將的嚴令和督戰隊的刀鋒下,再次發出絕望的吶喊,向著死亡之路發起了更猛烈的衝擊。

哥舒翰知道,這每一波衝擊,都意味著成百上千的傷亡,但他沒有選擇。

戰爭,就是用一部分人的犧牲,去換取另一部分人的成功,甚至可能最終全部犧牲。他閉上眼睛,將那聲沉重的嘆息死死壓在心底。

崖頂上,李驍帶來的數十名殘兵結成的圓陣在吐蕃守軍瘋狂的反撲下不斷縮小。

每一息都有人倒下。

李驍手中的“斬機”刀綠光不再像最初那樣熾烈,變得明滅不定,他的體力在飛速消耗,舊傷崩裂,新的傷口不斷新增,呼吸如同破風箱般粗重。

獨眼老兵渾身是血,一道可怕的傷口從他額頭劃過眼角,險些廢掉他那隻獨眼,但他依舊沉默而高效地殺戮著,死死護在李驍的側翼。

這樣下去不行,遲早會被耗光在這裡。

李驍格開一把劈來的彎刀,反手一刀將敵人半個腦袋削飛,溫熱的腦漿濺了他一臉。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腥鹹的味道刺激著他最後的神經。

他猛地抬頭,血紅的眼睛透過廝殺的縫隙,望向石堡城內那些錯落的工事和房屋。

固守待援?

正面戰友用命換來的牽制效果隨時可能消失,援軍何時能到更是未知。

活著的人越來越少。腳下黏滑無比,全是血水和內臟的混合物。

唯一的生路,只有向前,把水攪渾,把恐懼帶給敵人!

“守在這裡是等死!”

他嘶聲大吼,聲音蓋過了金屬的交擊和垂死的哀鳴。

“想活命,想博功名,就跟老子殺進去,攪爛他們!”

話音未落,他率先脫離了搖搖欲墜的圓陣,如同離弦之箭,向著吐蕃兵陣縱深猛衝過去!

“斬機”刀似乎感應到主人決絕的意志,發出一聲低沉嗡鳴,黯淡的綠光再次一盛。

殘存的唐軍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最後,絕望般的勇氣,發一聲吶喊,跟隨著那道燃燒著綠芒的刀光,如同決堤的洪流,悍然撞向了石堡城堅固的防禦內線。

一顆用無數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釘子,終於狠狠楔入了這頭巨獸的身體。

石堡城內部並非開闊之地,而是依著險峻山勢開鑿出的複雜迷宮。

狹窄的巷道僅容數人並行,兩側是堅固的石屋和碉樓。

每一處地方都可能,突然刺出致命的矛尖或射出冷箭。

李驍和他不足五十人的殘部,剛衝下北崖那片狹窄的登陸場。

就如同幾滴冷水濺入了滾燙的油鍋,瞬間引發了劇烈的反應。

吐蕃守軍從四面八方湧來。

他們熟悉這裡的每一塊石頭,利用地形層層設防。

唐軍每向前推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冷箭從頭頂掠過,巨石從側面的高臺砸落,不時有吐蕃兵從陰暗的巷口突然殺出。

戰鬥迅速退化到最原始,最殘酷的白刃格鬥。

唐軍早已箭矢耗盡,體力也瀕臨極限,全憑著一口不甘死去的戾氣在支撐。

刀砍捲刃了就用槍捅,槍折斷了就撲上去用牙咬,用頭撞。

傷亡數字在急劇上升,活著的人不斷減少。

隊伍被切割、衝散,又憑著本能向李驍所在的方向靠攏。

李驍手中的“斬機”刀,那妖異的綠光已經徹底熄滅,刀身重新被一層黯淡的灰霧籠罩,綠松石也如同普通的石頭般毫無光澤。

它依然鋒利,但已變回一柄異常沉重的凡鐵。

每一次揮動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舊傷盡數崩裂,新的創口不斷新增。

他不再依靠那詭異的力量,而是榨取著自身最後的氣力,憑藉融入骨血的戰鬥技藝和一股不肯低頭的狠勁搏殺。

獨眼老兵始終在他左翼不遠處,動作似乎慢了些,但依舊精準致命,用一柄撿來的彎刀和那把鏽跡斑斑的匕首,一次次替李驍格開或引開致命的攻擊。

他們拼死奪取了一處半塌的石制望樓,這裡地勢稍高,有一面殘破的石牆可以依託。

殘存的二十幾個唐軍立刻縮了進去,用屍體和碎石堵住缺口,構成了一個最後的、搖搖欲墜的堡壘。

吐蕃守將站在高處,冷漠地俯瞰著這支陷入絕境的唐軍。

最初的驚愕過後,他很快判斷出這支奇兵人數稀少,已是強弩之末。

雖然其悍勇造成了不小的混亂和傷亡,但終究無法改變大局。

他必須儘快碾死這隻蒼蠅,然後全力應對正面越來越瘋狂的唐軍。

“調弓箭手過來,覆蓋那片區域,準備火油罐,步兵準備,他們一亂,就衝進去碾碎他們。”

守將的軍令,思索片刻後釋出。

很快,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從不同角度落入小小的望樓廢墟。

唐軍殘兵們蜷縮在斷壁殘垣下,聽著箭簇啄木般釘入石壁和屍體的聲音。

不時有人被透過縫隙的流矢射中,發出一聲悶哼便再無聲息。

緊接著,幾個燃燒著的陶罐被拋了進來,砸在地上碎裂開來,粘稠的火油四處流淌,烈焰猛地騰起,灼燒著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包括傷員和屍體。

濃煙和焦臭令人窒息。

步兵的衝擊接踵而至。吐蕃兵頂著盾牌,嚎叫著從幾個方向同時發起了衝鋒。

望樓內,能站著的人已經不多。

李驍拄著“斬機”刀,背靠著灼熱的石壁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

他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汗水、血水和灰燼糊滿了臉頰。

獨眼老兵靠在他旁邊的牆上,呼吸微弱。

孫二狗躺在一旁,眼神渙散,只剩出的氣。

其他幾個倖存者,個個帶傷,目光呆滯地望著外面湧來的敵人,手中殘破的兵刃在微微顫抖。

廢墟外,傳來了生硬的漢語喊話,聲音帶著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裡面的唐軍聽著,放下兵器,走出來,論莽布支將軍仁慈,饒你們不死,頑抗到底,只有被燒成灰燼。”

短暫的死寂。

只有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遠處正面戰場隱約傳來的廝殺聲。

幾個殘兵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李驍。

到了這個地步,死亡已是註定,投降或許能多喘幾口氣,但沒有人開口,只是看著他們的旅帥。

李驍艱難地抬起頭,吐出一口帶著黑灰的血沫,嘶啞的嗓音像是破風箱在拉扯。

“功名……還沒到手……老子們……不是來投降的……”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力氣吼道。

“沒死透的……跟我再衝一次,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然後……跟著我,找路撤!”

他猛地挺直身體,無視了全身骨骼彷彿要散架的呻吟,將“斬機”刀重新提起。

幾乎就在他發出怒吼的同時,石堡城正面方向,那一直持續不斷的戰鼓聲和喊殺聲,陡然拔高了一個層級。

變得更加瘋狂,更加不計代價!

那是哥舒翰在看到北崖訊號後,咬牙發起的又一波決死強攻,意圖最大限度地牽制吐蕃兵力。

效果立竿見影。

原本洶湧圍上來的吐蕃步兵隊伍出現了明顯的遲疑和混亂,一些軍官大聲呼喝著,似乎是在接收新的命令。

部分圍攻望樓的吐蕃軍開始被調離,向著正面城牆的方向跑去。

壓力驟然一輕。

“就是現在!”

李驍眼睛赤紅,捕捉到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

他不再想著向前衝殺,而是必須為這最後幾個種子,尋一條活路!

他率先從火焰和濃煙的縫隙中撲了出去,目標不是前方的敵人,而是側翼一道相對薄弱的防線。

那是通往他們來時北崖的方向!

他揮刀劈翻一個愣神的吐蕃兵,嘶啞地吼道。

“跟我走,回崖邊,撤下去!”

殘存的唐軍,都爆發出最後的求生欲。

他們如同受傷的野獸,跟著李驍,向著來的方向亡命衝殺。

不是為了殺敵,只是為了開啟一條血路,逃離這個絕地。

吐蕃人被這突如其來,方向截然相反的亡命衝擊打懵了片刻。

他們沒想到這些窮途末路的唐軍不是死守或者投降,而是選擇向懸崖方向突圍。

等他們反應過來組織攔截時,李驍已經帶著人,渾身浴血地衝破了並不嚴實的包圍圈,連滾帶爬地撲到了北崖邊緣。

身後,吐蕃追兵蜂擁而至。

“跳下去,抓住繩子,快!”

李驍吼道,一邊揮刀逼退最近的敵人。

倖存者們沒有任何猶豫,抓著那些垂下,部分已被燒燬或砍斷的繩索,奮力向下滑去。

獨眼老兵幾乎是栽下去的,被下面的孫二狗,勉強接住。

李驍最後一個斷後。

他深深看了一眼洶湧而來的追兵和燃燒的望樓,猛地轉身,抓住一根尚且完好的繩索,縱身躍下深淵。幾支箭矢嗖嗖地釘在他剛才立足的位置。

…………………………

…………………………

…………

哥舒翰的中軍帳內,氣氛凝重,且著肅殺之氣。

一份剛剛送來的傷亡統計竹簡,被隨意扔在案上,上面的數字猩紅刺眼。

哥舒翰坐在主位,臉色不是鐵青,而是一種近乎灰敗的疲憊。

他一隻手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劍柄。

行軍司馬王大人站在下首,臉上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憂色,語氣卻綿裡藏針。

“大帥,將士們,確實已經盡力了,只是這石堡城,實在是,唉,天險難逾啊,如此損耗,恐傷我軍根基,若是朝中諸公問起…………”

旁邊,來自長安的宦官使者,尖細的嗓音帶著毫不掩飾的焦躁和不滿。

“哥舒翰將軍,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這都多少時日了,一座小小石堡城,損兵折將至此,卻毫無進展,您讓咱家回長安,如何向聖人稟報?”

督戰隊的官員和轉運使則沉默地站在角落,他們正受到李林甫的暗中指使。

無聲地詳細記錄,觸目驚心的“損耗”。

人員、糧秣、軍械。

帝國為這場戰爭準備的太多,犧牲的也太多,此戰,無論成功或者失敗,都要有人為之承擔。

哥舒翰的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能說什麼?

辯解地形之險?

訴說將士之苦?

這些在長安那座繁華帝都的貴人眼裡,都是無能的藉口。

皇帝只要結果,一座象徵著榮耀和勝利的石堡城。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急匆匆闖入,低聲稟報。

“大帥,北崖……李旅帥他們……撤下來了,只剩……只剩不到十個人,個個重傷。”

帳內瞬間一靜。

王司馬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

宦官使者則冷哼一聲,顯然對這支軍隊的損失,毫不在意。

哥舒翰的心猛地一沉,最後一絲藉助奇襲開啟局面的僥倖也徹底破滅。

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憤怒或惋惜,只剩下無邊的疲憊和冰涼。

他揮了揮手,讓親兵退下,甚至沒有問李驍是死是活。

帳內重新只剩下他一人。

以及那如山般壓來的壓力。

皇帝的催逼,朝中的猜忌,眼前的絕境,麾下將士不斷流淌的鮮血…………

這一切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要將他徹底絞殺。

他走到巨大的隴右輿圖前,目光死死釘在石堡城那個點上。

紅色的標記幾乎要沁出血來。

良久,他猛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裡面已是一片近乎絕望的決然。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皇帝的旨意固然可怕,但如果把手中的兵力全部打光,就算最後僥倖拿下石堡城。

他哥舒翰也離死不遠了,隴右防線也將徹底崩潰。

他必須保住軍隊的骨架。

而眼下,能打破這個僵局,有能力啃下這塊硬骨頭的,只有一個人。

那個遠在河西,威名赫赫卻又因,拒不攻打石堡城而遭陛下猜忌的王忠嗣。

哥舒翰不再猶豫,回到案前,鋪開宣紙,親手磨墨。

他的筆觸沉重而急切,幾乎要戳透紙背。

他詳細描述了石堡城的地形之險,防禦之固,陳述了連日來戰事的慘烈,將士的英勇與巨大的犧牲,坦承了當前面臨的絕境和軍隊已到達極限的現實。

最後,他筆鋒一轉,寫下了一個將領在最無奈情況下才會提出的請求。

“臣自知才疏學淺,有負聖恩,然賊據天險,死傷無算,實非戰之罪。”

“今師老兵疲,銳氣已墮,恐遷延日久,徒耗國帑,更損軍心。”

“伏乞陛下念及邊陲危局,社稷之重,速調河西節度使王忠嗣,率其麾下百戰之精兵,星夜兼程,馳援石堡。”

“忠嗣素稱良將,威震羌胡,唯有其部,可當此任,併力攻拔,或有可為,若不得強援,臣,唯恐功敗垂成,隴右危矣,臣頓首再拜,泣血以聞。”

他特別強調了需要王忠嗣“率其麾下精兵”,他深知,只有王忠嗣親自帶領他那些能征慣戰的河西老卒過來,才有可能改變戰局。

寫罷,他取出自己的印信,重重蓋上。

然後將奏章密封,喚來最信任的親兵校尉。

“八百里加急,直送長安,面呈聖人,路上無論遇到何事,不得有任何延誤!”

哥舒翰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遵命!”

校尉接過奏章,貼身藏好,行了個軍禮,轉身大步出帳,很快,帳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絕塵而去。

哥舒翰走到帳門口,望著校尉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

他知道這封奏章送到長安,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李林甫等人絕不會放過攻訐他和王忠嗣的機會。

但他已別無選擇。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包裹了他,其中又夾雜著,寄託於王忠嗣威名的希望。

石堡城戰場,隨著唐軍又一次攻勢的衰竭和哥舒翰新命令的下達,轉入守勢,鞏固陣地,等待援軍,暫時沉寂下來。

一種令人窒息的寧靜籠罩了血腥的山谷,只有傷兵斷續的呻吟,覓食的烏鴉叫聲,提醒著人們這裡剛剛發生過的慘劇。

在李驍殘部所在的偏僻營區,氣氛更是壓抑到了極點。

僅存的人被安置了下來,幾乎人人重傷。

隨軍的醫官看著他們的傷勢都直搖頭,只能進行最簡單的清洗和包紮。

李驍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來。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陋的床鋪上,全身被包紮得如同粽子,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和腹部的劇痛。

他艱難地轉動脖頸,看到旁邊鋪位上,獨眼老兵、孫二狗等一動不動地躺著,胸口緩慢起伏,臉色蠟黃。

其他幾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帶著重傷,沉默地躺著,眼神空洞。

帳篷裡瀰漫著濃重的金瘡藥和血腥味。

偶爾有營地裡的其他唐軍士兵從帳篷外經過,他們會下意識地放輕腳步,目光投向帳內時,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有憐憫,有敬畏,更多的是一種悲壯的蒼涼。

沒有人說話,但那種無聲的注目,比任何言語都更能說明這支部隊經歷了什麼,又贏得了什麼。

李驍閉上眼睛,牙關緊咬。

涼州之辱,戈壁追殺,跳蕩營的掙扎,野馬灘的鏖戰,斷刃崖的烽煙,直到這石堡城下的血肉磨盤。

一幕幕在眼前閃過。

仇恨如同毒火,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但也有一股更加堅韌的東西,在這無盡的痛苦和死亡中沉澱下來。

他艱難地抬起還能動的一隻手,摸索著。

很快,他觸碰到了一抹冰涼,那柄用舊布重新包裹好的“斬機”刀,就放在他的枕邊。

隔著粗布,似乎依然能感受到那死寂的灰霧和綠松石的冰冷。

他沒有抽刀,只是死死地握住了刀柄。

仗,還沒打完。

仇,也遠未得報。

他得活下去。

帶著這幾條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搶回來的命,活下去。

【PS作者發言:文章1萬2千字,這個不會多扣各位的錢,以千字收費,不滿千字不收錢,還是感謝各位的支援,各位的留言,我都看得到,尤其是伊澤瑞喵的支援,特此感謝,還是感謝各位的支援訂閱,如果對本書有什麼看法,或者建議可以加個群Q:105707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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