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邊塞一武夫

第89章 廝殺與領賞,李別駕被夾在中間,長安來人!

校尉肅然領命。

“遵大帥令!”

蕭嵩揮揮手,校尉躬身退出。

他又看了一眼那份觸目驚心的通敵賬冊,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忌憚。

李驍這把刀,太利,也太難掌控了。

他需要一條能拴住這頭幼狼的鏈子。

他轉向李元昊,語氣緩和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

“元昊,管好你的兒子,本帥希望,涼州,還是那個安穩的涼州。”

李元昊如蒙大赦,又帶著屈辱,深深一揖。

“下官明白,定當嚴加管束,不負大帥所託!”

………………

…………

李驍軍營,氣氛截然不同。

轅門外,幾輛牛車緩緩駛入,車上堆著蓋著粗麻布的錢箱和絹帛。

這是蕭嵩“嘉獎”的實物。

營中空地,氣氛肅穆。

幾具覆蓋著白布的屍體整齊地排放在一旁,那是野狼墩陣亡計程車兵。

他們的家人多是些穿著破舊,面帶悽惶的婦人老者,領到了沉甸甸的撫卹錢。

沒有嚎啕大哭,只有壓抑的啜泣和對著李驍營帳方向深深的叩拜。

李驍一身玄色勁裝,背對著他們,靜靜聽著。

他面前的長案上,也攤著幾份文書,內容與蕭嵩案頭的相差無幾。

當聽到盲眼號手的結局時,他負在身後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知道了。”

聽完彙報,李驍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情緒。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孫二狗臉上尚未洗淨的血痂和疲憊,落在老蔫巴沉穩的臉上。

“撫卹,務必親手交到家人手中,一文不可少,陣亡兄弟的名錄,刻碑。”

“是,旅帥!”

孫二狗和老蔫巴齊聲應道。

孫二狗猶豫了一下,

他補充道:“旅帥,蕭大帥的賞賜……”

李驍嘴角笑意諷刺。

“賞?自然要收著,這是兄弟們用命換來的。”

他踱到長案旁,手指劃過那份通敵賬冊上反覆出現的“王”字代號,指尖冰涼。

“那個粟特商人,嘴巴撬開了多少?”

老蔫巴上前一步,低聲道。

“用了些手段,熬不住,吐了點東西,他說‘金駝鈴’商棧的管事,聽命於一個從不露面的‘影子掌櫃’,接頭地點、方式,都是單線傳遞。”

“影子?”

李驍眼中寒光一閃,查。

順著金駝鈴的線,給我一寸寸地捋,看看這影子,到底藏在哪家高門大戶的屋簷底下

重點,放在姓王的身上。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明白!”

老蔫巴心中一凜,沉聲領命。

孫二狗也感受到了那無形的壓力,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

他親眼看著李驍如何在死人堆裡爬出來,如何用最殘酷的手段訓練他們,又如何帶著他們在這涼州虎狼之地掙出一條血路。

敬畏,早已深入骨髓。

…………

涼州城東,李氏大宅。

暖閣內,薰香馥郁,卻驅不散一股陰冷的戾氣。

王氏端坐在錦榻上,一身華貴絳紫襦裙,髮髻高聳,插著金鳳步搖。

她的臉保養得宜,此刻卻因憤怒和怨毒而微微扭曲,破壞了那份雍容。

她面前的小几上,鋪著上好的薛濤箋。一支紫毫筆飽蘸了濃稠如血的硃砂墨。

“擅啟邊釁,屠戮士紳,構陷良善,私蓄甲兵,其心叵測,資敵牟利,暗通吐蕃。”

她口中低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蘸滿硃砂的筆鋒隨之在箋紙上落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字句。

筆走龍蛇,力透紙背,那鮮紅的字跡彷彿隨時會滴下血來。

最後一筆落下,一個血淋淋的指控躍然紙上。

“持妖刀邪兵,惑亂軍心,恐為禍國殃民之梟獍!”

她放下筆,拿起一方素白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尖沾染的點點硃紅,動作優雅。

李承業侍立一旁,看著母親寫完,臉上既有快意,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

“母親,這奏疏遞上去,真能扳倒那賤種?”

李承業的聲音有些發虛。

王氏冷冷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讓李承業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扳倒?哼,只要這刀子遞到該遞的人手裡,扎進肉裡,讓他疼,讓他流血,讓他寸步難行,這就夠了。”

她拿起信箋,輕輕吹了吹未乾的墨跡。

她取過一個特製的信封,將信箋小心折好放入。

又拿起一塊深紫色的火漆,放在燭火上烤熔。

帶著松香氣的火漆滴落在信封口。

王氏拿起一枚小巧精緻的玉印,印鈕是一隻猙獰的睚眥。

她將印穩穩地按在滾燙的軟蠟上,留下一個清晰而森嚴的印記,太原王氏的家徽。

“長安,御史臺,哥舒翰親啟。”

張氏將信封遞給早已侍立在暖閣陰影裡的一個精悍家將。

那家將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眼神銳利如鷹隼,雙手接過信封,貼身藏好。

“此獠不除,涼州不寧,河西危矣,我王氏,感念中丞主持公道。”

王氏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千鈞。

“路上小心,不惜一切代價,速抵長安!”

“主母放心!”

灰衣家將抱拳躬身,再無多餘言語,身形一閃,如同融入陰影的狸貓,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暖閣。

李承業看著家將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母親冰冷如霜的側臉,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道。

“母親,涼州城內,我們也不能閒著,那賤種如今氣焰囂張,得想法子給他添點堵,讓他後院起火……”

王氏端起案上一盞溫熱的參茶,輕輕抿了一口,眼皮微抬,眸子裡閃爍著算計的寒光。

“你,去辦,記住,手腳乾淨些,糧價,流言……或者,病從口入?你自己掂量,別讓火燒到我們自己身上。”

她的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李承業精神一振,眼中閃過狠厲。

“是,兒子這就去辦,定叫那廝焦頭爛額。”

他匆匆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去,步伐間帶著一種即將報復的急切。

暖閣內,重歸寂靜。

王氏獨自坐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溫潤的瓷壁。

燭火在她臉上投下搖曳的光影,一半明,一半暗。

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彷彿穿透了厚重的院牆,落在了城西那片簡陋肅殺的軍營上。

李驍。

她心底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一股混雜著恨意和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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