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衝的目光如同火炬,掃過每一個新卒激動,敬畏的臉龐,最後落在。
拄刀而立,如同血染戰旗的李驍身上。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說道。
“跳蕩營的規矩是什麼。”
“是弱肉強食,但更是強者為尊,活下來才有資格說話。”
“李驍,活下來了,他用刀告訴你們,也告訴那些躲在暗處的魑魅魍魎。”
“在這赤水軍,在這跳蕩營,想活命,靠的是本事,靠的是狠勁,靠的是手中刀夠不夠快,而不是什麼狗屁的出身和後臺,更不是所謂的陰謀詭計。”
“都給老子記住了,想踩著別人,就得有被反殺的覺悟,李驍,就是榜樣。”
這個渾身浴血,如同殺神降世般的少年,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在這絕望的軍營底層,劈開了一條生路,也豎立起一道染血的標杆。
………………………
………………
寒風裹挾著雪沫,刀子般刮過赤水軍營。
窩棚前的血腥氣尚未散盡,凝固在冰冷的空氣中。
旅帥趙衝看著被獨眼老兵攙扶著的李驍。
少年渾身浴血,左臂軟垂,右肩傷口崩裂,衣襟幾乎被暗紅浸透,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依舊倔強地挺直著脊樑,手中緊握著那柄重新蒙上灰霧卻彷彿蘊藏著殺機的“斬機”刀。
“來人!”
趙衝的吼聲穿透風雪,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速將李驍抬去軍醫營!,用我的腰牌,讓陳軍醫親自診治,不惜一切代價,務必保住他的命。”
幾名親兵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李驍。
獨眼老兵那隻獨眼深深看了趙衝一眼,嘶啞道:“娃娃命硬,但傷太重,再晚就懸了。”
我跟著去看看吧,趙頭。
趙衝重重點頭,揮手示意親兵快走。
趙衝的目光掃過牆上被釘死的軍需官,牆角胸口凹陷的隊正屍體,最後落在那些依舊跪伏在地,滿眼敬畏與激動的新卒身上。他深吸一口凜冽的空氣,聲音洪亮如鍾:
“都看見了,這便是軍紀,這便是公道,李驍,以血洗刷汙衊,以刀捍衛尊嚴。”
“從今日起,跳蕩營只認本事,不論出身,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想活命,想出頭,就把你們的骨頭磨硬,把刀磨快。”
“散了,處理屍體,清理營區。”
新卒們自發地讓開一條通路,敬畏的目光追隨著那被抬走的血人。
方才那反抗,那如同魔神般的致命一擊,深深烙印在他們心底。
恐懼尚未完全褪去,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卻在滋生,那是絕境中看到一絲光亮的激動,是長期被壓迫後驟然爆發的認同感。
“李大哥…”
不知是誰,在死寂中低低地喚了一聲。
這聲音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點燃了壓抑的激情。
“李大哥!”
“李大哥!”
呼喊聲從零星變得匯聚,從低微變得響亮,帶著感激和崇拜。
他們看著李驍被抬走的方向,眼中不再是麻木,而是燃燒著一種找到了主心骨的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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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軍醫官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
他解開李驍染血的衣袍,露出猙獰的傷口時,饒是見慣了傷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左小臂尺骨橈骨皆斷,右肩舊創崩裂深可見骨,肋下亦有箭創擦痕,失血過多,寒氣侵體,還帶著這麼重的內傷。”
醫官眉頭緊鎖,一邊快速清理傷口上藥包紮,一邊搖頭。
“這小子,命真夠硬的,換個人,早死在半道上了。”
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李驍腰間那柄鑲嵌著綠松石的刀。
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氣息,讓他心頭莫名一悸。
他搖搖頭,專注於手上的救治,金針渡穴,湯藥灌服,手法沉穩老練。
手法快得驚人,完全不像個枯槁老人。
他麻利地解開李驍被血浸透的布條,露出猙獰的傷口。
左小臂腫脹發紫,明顯骨裂錯位。
“忍著點,小子。”
一半是說給別人聽的,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
低喝一聲,沒等李驍反應,枯爪般的手閃電般搭上他左臂骨折處,猛地一拉一送。
“咔嚓!”
令人牙酸的復位聲。
“呃!”
李驍眼前一黑,悶哼幾乎衝破喉嚨,豆大的冷汗瞬間佈滿額頭,身體劇烈顫抖。
緊接著,又拿出那日在駝隊用過的淡綠色藥膏,厚厚地塗抹在李驍右肩和左臂的傷處。
獨眼老兵一直沉默地守在旁邊,如同一尊石雕。
直到醫官處理完畢,擦著手上的血跡,他才沙啞開口。
“人…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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