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正演得投入,裝作沒看見,端起茶杯吩咐道:“胡義,送李丞相出府!”
胡義應了一聲,站到李善長身旁。
李善長長嘆一聲,拱了拱手,帶著李佑離開了胡府。
他知道,這一走,他和胡惟庸便分道揚鑣,形同陌路了。
但……李善長並不後悔!
他如今既是國公又是丞相,只需敬畏朱元璋一人便足矣。
他註定要留名青史,怎能被這些小事絆住腳步?
得罪了,便得罪了吧!
等到李善長叔侄徹底走遠後,胡惟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此刻,他終於卸下了之前的偽裝,美滋滋地拿起桌上的禮單,細細看了起來。
嘖嘖,李善長這老傢伙真是下了血本啊!
瞧瞧這禮單上的東西,樣樣都是珍品。
黃金白銀這些硬通貨自不必說,還有玉石首飾、珍稀靈藥、古董珍玩。
可以說,就算是家世稍差的世家,傾全族之力也未必能湊齊這麼兩張禮單。
嘖嘖,這一波真是賺大了。
更重要的是,好處還不止這些。
經此一事,至少在外界看來,他胡惟庸與李善長徹底斷了聯絡。
雖然面子上有些損失,但實際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好好好,這婚退得值!
然而,這想法僅僅維持到下午,便被打破了。
因為退婚的另一方主角,胡惟庸那位被定下婚事的侄女胡馨月,哭哭啼啼地找上門來了。
胡惟庸望著眼前哭得淚眼婆娑的小侄女,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真是作孽啊!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眼下可不是後世。
在後世,戀愛分手再平常不過,甚至談婚論嫁時分手、離婚都司空見慣。
只要自身條件不差,家境也過得去,根本不愁嫁不出去。
可這個時代,完全不一樣!
尤其是女方被退婚,影響極其惡劣。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哪怕胡惟庸心知肚明李善長退婚更多是出於政治考量。
但這理由,李善長今天不能當面說,他將來也不能對外宣揚。
如此一來,罵名固然落在李善長頭上,可自家小侄女的名聲也難免受損。
真是麻煩啊!
再仔細一看,不對!
這小丫頭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放在後世不過是個初中生。
嫁人?
嫁什麼嫁!
胡惟庸輕輕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柔聲安慰道:
“好了,馨月,別哭了!”
“李善長家那小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婚退了就退了!”
“你看,咱們馨月這麼漂亮,還愁找不到好人家?”
“再說了,你伯父我雖然不再是丞相,但也不是沒用了!”
“伯父的門生故舊多著呢!”
“難不成不跟李善長家那小子成親,我家馨月就嫁不出去了?”
“放心,伯父將來一定給你找個更好的如意郎君,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
好話說了一大堆,總算把這小丫頭哄住了。
不過,胡惟庸心裡也冒出一個念頭。
自家小侄女的婚事,還真得好好琢磨一番。
好不容易從李善長那個大坑裡跳出來,可別一不小心又踩進另一個坑。
要知道,李善長那幫人可不止他一個,黨派裡還有不少人呢。
而且,明初四大案裡還有其他陷阱。
要是不小心再踩進哪個坑,豈不是虧大了?
九族消消樂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到這兒,胡惟庸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小丫頭。
胡馨月雖非傾國傾城,卻也生得白皙秀麗,身材高挑。
自小得伯父資助,衣食無憂,生活頗為富足。
這般條件,稱她為小家碧玉,倒也貼切。
以她的樣貌與家世,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想到這裡,胡惟庸直截了當地說道:“馨月,從今日起,你就搬到伯父府上住吧。”
“伯父會安排人親自教你琴棋書畫、操持家務,你只管用心學。”
“等學得差不多了,伯父再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如何?”
胡馨月對這位位高權重的伯父向來言聽計從。
她雖年紀尚小,卻也明白,若想覓得良緣,還得靠伯父出面。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胡惟庸見狀,心中稍安,轉頭對胡義吩咐道:“胡義,安排人帶馨月回去一趟。”
“幫她收拾行李,把她喜歡的東西都搬過來,順便跟她爹孃說一聲。”
“以後馨月就長住府上了,再讓人騰出個小院來!”
胡義連忙應下。
胡府地方寬敞,安排個侄女住下,並非難事。
胡馨月紅著眼眶,規規矩矩地向胡惟庸告辭,隨後跟著管家胡義離開了。
胡惟庸卻莫名感到心煩意亂。
真是麻煩事一樁接一樁。
在洪武年間為官,處處是坑,實在憋屈。
思來想去,胡惟庸索性走到祠堂,見胡仁彬跪在那兒,頓時火冒三丈,大吼一聲:
“逆子,都是因為你!”
說罷,抄起藤條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
胡仁彬一臉茫然。
今天不是已經打過了嗎?
自己什麼都沒做,怎麼又捱打了?
胡仁彬覺得,自己真是冤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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