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你提前打招呼,我們還能阻止你不成?”
話裡話外透著一股替李善長著想的意思。
可李善長聽到這些話,幾乎要氣得吐血了。
這……這……這分明也是被人陷害啊!
誰也料不到朱元璋脾氣如此暴躁,稍有不滿便拔刀相對。
說到底,不過是官場中再平常不過的一些不成文的“潛規則”罷了。
原本大家都以為朱元璋會藉此敲打眾人一番。
豈料,朱元璋竟是直接掀了桌子。
這一來,那些平日裡四處求助無門的犯官家屬,如今緊緊抓住李善長不放。
畢竟在現今還能出面施救的官員裡,李善長官職最高,因此也是他們的最大希望。
但李善長曾親自嘗試過,剛遞交名單時就試探過朱元璋,結果對方立刻回絕。
甚至後來,李善長被幾位沾親帶故的人糾纏得不堪其擾時,又再次試探朱元璋的態度。
結果,之前還對他客客氣氣的朱元璋,這次完全不給他留情面,差一點當面斥責他。
無奈之下,李善長只好閉門不出,索性裝病躲在家裡。
面對外界的流言蜚語,他此刻是焦頭爛額,毫無對策。
而與此同時,胡府卻顯得一片寧靜祥和。
儘管有人登門拜訪胡惟庸,但都被胡義巧妙地打發走了。
且不說胡惟庸事先有過交代,單是胡惟庸辭官後,養病期間從未有人問候,現在登門拜訪,難道指望胡義能給好臉色?
胡義雖然沒有落井下石,口頭上說著“抱歉、可惜”,但實際上,他根本懶得動彈,更別說通報或引見。
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我家老爺如今已不是丞相,只是個翰林學士罷了,說話沒人聽,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這話一出口,幾個登門拜訪的人都明白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胡義將客人送出府門後,目送門子關上大門,又叮囑了幾句,這才繞到後院,看到自家老爺這幾天沉迷脂粉堆,現在又開始對著池塘賣力幹活,便輕聲問道:
“老爺,客人已經送走了,但這件事會不會牽連到我們家?”
胡惟庸笑著搖搖頭:“你呀!放寬心吧!”
“要是我還做著丞相,就算沒參與其中,也會被折騰得焦頭爛額。”
“可如今,我只是一個只拿工資卻不上班的翰林學士啊!”
“外面的事情隨它去吧!”
“大不了我們就安安分分待在家裡過活。”
“若真不行,老夫索性再遞一道奏疏,連這翰林學士的職位也辭了吧!”
“沒了官職反倒清閒自在,難道陛下還能把我這布衣百姓也捲進去不成?”
胡義聽了這話,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還是自家老爺厲害。
看看這果斷抽身而退的姿態,據說韓國公府那邊每天都有人鬧騰。
要不是自家老爺及時退避,這鬧騰的恐怕就是咱們家了。
胡惟庸笑盈盈地接受了下屬的奉承,隨後握緊魚竿,依舊逍遙自在地過自己的日子。
有些話他沒說出口,這才剛開始呢,空印案看似嚴重,不過是個開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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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的腥風血雨、哀嚎悲泣,並未干擾到胡大老爺悠然自得的生活。
自從發掘出、垂釣、歌舞等興趣愛好之後,胡大老爺頭部傷口基本痊癒,總算不再有所顧忌。
於是,已惦記許久的胡大老爺開始思考起飲食之事。
這段時間雖過得平淡,但胡大老爺對食物也算勉強適應。
畢竟廚子至少懂得炒菜,且會使用高湯。
府中又不缺這點花費,所以飯菜做得還算不錯。
然而,胡惟庸仍覺不滿。
因為如今的高湯幾乎全是老雞湯,提鮮手段也僅依賴於海鮮與高湯本身。
應天府距離海邊不遠,尤其藉助長江水運,物資極為豐富。
這為胡大老爺的研究提供了極大便利。
廚子看到主人興沖沖闖入廚房時,頓時慌了神。
天哪,我只是偷吃了塊蹄髈,何至於勞煩您親自過來?
就在廚子內心煎熬、瑟瑟發抖跪地認罪之際,胡惟庸踢了他一腳,命令站起來老實交代。
漸漸察覺氣氛不對勁的胖廚子心想,自家老爺何時對吃食如此精通?
一番交談後,胡惟庸大致掌握了當前“美食圈”的狀況。
所謂上行下效,唯有高層率先在某領域投入精力,底層才會隨之跟進努力。
在那段歲月裡,中原的頂峰竟被異族所佔據。
那支征服了亞歐大陸大半的黃金家族,堅守著他們的烤肉與美酒傳統,頑固地保留著自己的飲食習慣。
要在這些人手下謀生,自然得隨波逐流。
因此,原本流行的烤肉技藝愈發精進了。
這是放開禁忌後,品嚐過一頓由廚子精心烹製的烤肉得出的感悟。
至少在火候控制以及食材醃製和處理等細節上,胡惟庸有了這樣的體會。
然而,透過與廚子交流並仔細觀察,胡惟庸總結出兩條關鍵點:
其一,調味料過於單一;
其二,菜品種類不夠豐富,也缺乏精細度。
元末動盪的幾十年,人們為了生存而相互吞食,許多烹飪技藝就此失傳。
能夠掌握幾道拿手菜餚的廚師,已是相當難得的了。
不過,這些問題到了胡大老爺這兒,根本不算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