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見曾漁只朝馬車看看,還是不睬他,愈發惱了,厲聲道:“你可知那邊車中是何人,你衝撞了官老爺,知罪嗎?”一副狐假虎威、恐嚇鄉下愚民的可惡嘴臉。
曾漁看著後面那輛車道:“是嚴侍郎嗎,晚生正要求見。”心知車中肯定不是嚴世蕃。
這一臉油汗的管事聽到“嚴侍郎”三個字,氣勢頓挫,有些遲疑著問曾漁:“嚴侍郎是你何人?”
曾漁實在不想與嚴世蕃扯上關係,但現在一看,單單提起“嚴侍郎”三個字就把這氣勢洶洶的管事給震懾住了,可見權勢這種東西實在是讓人很想擁有的,多少聰明才智之士明知權力場有兇險,也象飛蛾撲火般奮不顧身去追逐啊——
這時寄暢園的門子出來了,見到曾漁,趕忙唱喏道:“曾公子趕考回來了,快請進,快請進。”曾漁是嚴大公子的伴讀,門子自然要煽敬,又看看那兩輛馬車,問曾漁:“曾公子,這些是什麼人,是你朋友?”
曾漁道:“我不認得他們。”反著雙手將書笈往上託了託,往園內走去,就聽那管事道:“我們是從松江華亭來的,求見嚴侍郎。”
想必求見嚴世蕃的人很多,門子不耐煩道:“老爺不在,老爺還在守孝,不見外客。”
那管事這時沒脾氣了,沒敢發火,說道:“是嚴侍郎約我家老爺來此的——”
門子將信將疑道:“是嗎,請問尊姓大名?”
管事道:“松江華亭徐府。”
這管事以為這樣說就行了,門子肯定明白,不料這門子大字不識,就是土生土長的分宜鄉下人,在嚴世蕃年初回鄉丁憂守制之前,這寄暢園根本沒什麼外客來訪,冷清得緊,哪裡比得京城嚴府的門子那般見多識廣,所以聽到管事說“松江華亭徐府”,這門子竟是無動於衷,還木木地問:“哪個徐府?”
管事認為這門子是有意裝聾作啞,臉色便很不好看,卻發作不得,朝後面馬車看著,那馬車裡有人道:“和一個門子囉嗦什麼,叫他們管家出來。”
管事氣勢又足起來,對門子道:“叫你們管家出來,別瞪眼,我家老太爺與嚴閣老一殿為臣、同閣辦事,我家老爺與嚴侍郎也是舊交。”
門子這時聽明白了,睜大眼睛笑道:“你們是松江府徐閣老家人是吧,我家老爺提起過,快請快請。”
管事見後面馬車裡的人沒下車,便問:“嚴侍郎在這裡嗎?”
門子道:“我家老爺月初去了南昌,說是本月十五就會回來。”
管事道:“叫你們管家出來說話。”
“好好,請稍等。”
門子轉身進園門,曾漁主僕二人還立在門裡,曾漁問那門子:“陸老爹還在此間否?”
門子道:“還在還在,曾公子自去相見。”說著,快步進去報信。
曾漁與四喜揹著行李往東邊小院走去,四喜低聲問:“松江徐府又是什麼來頭?”
曾漁道:“內閣次輔徐階,朝中大臣除了嚴閣老就數他官大,明白嗎?”
四喜道:“那車中坐的是徐閣老?”
曾漁搖頭道:“徐閣老在京城呢,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別瞎猜了,在這裡凡事謹慎些,不要多嘴。”
四喜應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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