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627

第189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是不請假了

數不清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沿著集寧海子零零散散地鋪開了十餘里。

與林丹汗的營盤相比,蒙古右翼諸部的聯軍大營,顯得略微有些鬆散、混亂。

這其中,汗級別的大帳便有兩座,臺吉級別的更是有數十座之多。

若是林丹汗的探子摸到這裡,想在第一時間找到聯軍名義上的盟主——土默特順義王卜失兔的汗帳,恐怕都得費上半天的功夫。

……

卜失兔的汗帳之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土默特部的順義王卜失兔和敖卜言臺吉,哈喇沁部的汗阿海和伯言黃臺吉,正聚在一起交流援軍進展。

卜失兔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只覺得頭疼欲裂。

“南邊的情況到底如何?!”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哈喇沁部的汗阿海,他的聲音短促而焦急。

哈喇沁部過往向來與察哈爾不睦。

集寧海子若敗,土默特諸部還能退守青城,他哈喇沁便只能獨自面對林丹汗的兵鋒。

是故對於此戰,他甚至比本地的土默特部還要著急。

卜失兔眼皮浮腫,並未答話,只將目光投向了下首的敖卜言臺吉。

敖卜言臺吉心領神會,沉聲開口。

“前幾日,我領了一千匹馬去德勝堡互市,見到了那個姓張的明官。”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聊起來還是老一套,這也不許,那也不許。”

“不過……”敖卜言話鋒一轉,“我私下裡見了相熟的商人,確實比往常寬鬆了些。”

“那商人偷偷賣了十幾副盔甲,還有幾千支箭矢給我們,看起來都是大明軍中制式的,很是精良。”

哈喇沁部的汗阿海一皺眉頭,嘆氣道:

“十幾副?這也太少了……十幾副盔甲有什麼用?”

他繼續問道:“盔甲不給,那鐵鍋呢?鐵鍋買到了多少?是廣鍋還是潞鍋?”

廣鍋即廣東產的鐵鍋,尤以佛山為最,十斤鐵鍋能煉出五斤熟鐵來。

潞鍋就是河南產的鍋了,十斤中只能炒煉出三斤來。

敖卜言疲憊地搖了搖頭。

“只買到了兩百隻,廣鍋和璐鍋都有。”

“過往咱們不怎麼買那東西,漢商手裡沒多少現貨。”

“他們說了,可以去各地採買,但得付五倍的價錢,再交三成定金,而且得一個月後才能有貨。”

“許了!全都許了他們!”

卜失兔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讓他們儘快調來!另外,剩下就多買些綢緞,布匹等物都不要買了,綢緞還可以擋擋箭矢。”

“是。”

敖卜言點點頭,起身走到帳門口,低聲吩咐了僕從幾句,又快步走了回來。

汗阿海的問題又接踵而至:“那出兵呢?明人到底肯不肯出兵幫我們?”

這才是關鍵。

敖卜言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姓張的官兒,說話雲裡霧裡,半天不給準話。”

“只是含含糊糊說已經派了人去警告林丹汗了。”

“就沒有出兵的意思嗎?”汗阿海追問。

敖卜言搖搖頭,一臉的無奈:“我多問幾句,那官兒就端起他那個破茶杯喝茶,再也不開口了。”

“屁用沒有!”坐在一旁的伯言黃臺吉忍不住罵出聲來。

“哪家部落會選在這寒冬臘月開戰!一冬征戰後,怕是累死的馬兒都要比戰死的多!”

“那林丹汗若不是提前備好了乾草物料,如何能過來!這傢伙分明是早有準備!”

“警告!警告能有什麼用啊!”

帳篷內,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瞬間又被澆滅。

卜失兔嘆了口氣,下意識地捻著手指,喃喃道:

“要是王那顏還在就好了……”

一句話,勾起了所有人的愁緒,帳內一時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嘆氣聲。

王象乾歷鎮宣府、薊鎮,與蒙古各部打交道多年。

但凡閒暇之時,便喚大小諸部長,犒以酒水牛羊,以射為戲。

恩威並施,軟硬皆通,卻是個能拿主意的好官。

蒙古諸部雖懼他威信,卻也喜他公平。

可如今這個張姓官兒,卻連話都說不願意說個明白。

沉默了片刻,敖卜言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有些猶豫地開口。

“對了,有個相熟的漢商和我提了一嘴,說是東邊來了個姓馬的將軍,好像就是以前那個馬遊擊。”

“說是帶了一大隊兵馬,就駐紮在大同旁邊。”

“那天他遠遠看著,隊伍走馬都走了好半天,煞是威風。”

“東邊來的?”汗阿海皺起了眉頭,“叫什麼名字?”

卜失兔渾濁的眼睛一亮,介面道:“姓馬的遊擊……莫不是馬世龍?過往他就在我們這兒,後來聽說升官去了東邊。”

“馬世龍?!”

汗阿海和伯言黃臺吉幾乎是同時驚撥出聲,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全是難以置信。

卜失兔和敖卜言疑惑地看著他們。

伯言黃臺吉解釋道:“你們不知道這馬將軍!他到了我們東邊,先在薊鎮,後來又去了遼東做了總兵,封了都督!”

“後來聽說是打了個敗仗,才被以前那個皇帝給撤了職。他現在又到了這裡,莫不是起復了?”

“這是不是代表這個新的皇帝要在這裡用兵?”

汗阿海猛地站起身,來回踱步,雙眼放光。

“如果是他的話!我看有戲!不然何以突然帶了隊兵馬過來?”

敖卜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潑了盆冷水:

“也有可能只是調兵預備的,畢竟我們在集寧海子聚兵,他們哪知我們是要和林丹汗打還是一起入塞。”

“明人說到底還是防著我們的。”

“不管那麼多了!”汗阿海大手一揮,“趕緊派人去聯絡他!把話說說清楚,說不定他就能出兵呢?!”

卜失兔點點頭,他轉向侍立一旁的兒子俄木布,道:

“你現在就挑最好的快馬,去一趟德勝堡!想辦法找人通報一下,問問馬遊擊,不,是馬都督,他這邊是個什麼章程!”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

“只要他願意出兵,要馬匹,要毛皮,要黃金,都可以談!”

“哪怕是要首級,我們這邊這邊也可以全部給他!”

“是!”俄木布應聲領命。

他剛轉身幾步,卜失兔又叫住了他。

“等等!你再從部裡挑一百匹上好的大馬一起帶過去!就說是我們送給馬都督起復的禮物!”

“明白!”

俄木布不再遲疑,掀開厚重的帳門,身影很快消失在風中。

馬世龍這個名字,像是一劑強心針,讓帳內凝重的氣氛頓時鬆快了不少。

但誰都知道,這終究只是一個可能的希望。

自打在集寧海子聚兵以來,右翼聯軍的兵馬,攏共也就到了三四萬騎。

這些日子,在野外與林丹汗先頭部隊的小規模衝突中,幾乎是輸多贏少。

一個個依附於他們的小部落,要麼被拔掉,要麼就遠遠地逃走了。

眼看局勢一日比一日不妙,他們只能把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只求能增加哪怕一絲一毫的勝算。

南邊的大明,自然是重中之重。

但除了大明,他們還有其他的一些選擇。

短暫的興奮過後,卜失兔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開始追問起哈喇沁部那邊的進展:

“女真那邊,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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