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霍篤倒是毫無失望之情。
關南篝火狼煙,連山腳下都能隱約聽見廝殺聲,若是北關的曹軍還能安然酣睡,那這天雄關早就易主了。
牛頭山山腰前的空地上被點燃了幾個篝火堆,在夜色中熊熊燃燒。而霍篤本人則站在天雄關關門外,鐵甲在火光中泛著冷光。
他高舉戰刀,厲聲喝道:“攻破天雄關,首功者官升三級,賞百金,絹帛二十匹!諸君,富貴功名馬上取,此正報效左將軍之時,安敢惜死乎!”
“報效左將軍,安敢惜死!”
一千著甲完畢的鐵甲銳士齊聲怒吼,聲震山谷。
霍篤厲聲喝道:“架雲梯!上撞錘!”
數十個身材輔兵手持藤牌,竹笆在前掩護,另又有數十人扛著十數架簡易雲梯直衝關牆。
一盞茶的功夫後,雲梯被送至城下,貼著牆頭架起,雲梯頂部的鐵質鉤索耷拉在女牆上,使得守軍難以推卸。
雲梯被迅速架起後,跟在後面的鐵甲銳士們口銜短刀,單手套盾,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放箭!放箭!”
曹軍屯長嘶聲大喊,指揮部下放箭,同時又令士卒將石塊砸向雲梯。
箭雨傾瀉而下,數名甲士中箭墜落,但更多人頂著盾牌繼續攀登。
霍篤麾下族弟霍濤更是在親兵的扈從之下,親自攀上一架雲梯,在箭矢釘入木梯的震顫中穩步上升。
“殺——!“
霍濤在攀登到城頭時,一個閃身,讓過一柄長槍的刺擊,然後趁著對方不及迴轉,一個跳躍衝上城頭,戰刀橫掃,對面那名長槍手當即身首異處。
緊接著,其餘甲士們緊隨其後,如潮水般湧上城牆,與守軍展開血腥的白刃戰。
霍濤左突右衝,企圖擴大登城的範圍。
可曹軍也不是吃素的,看出霍濤武勇不俗,竟擺出槍陣來限制他,反倒是逼的左幕軍有些站不住腳了。
就在霍濤等人要被趕下城牆的時候,城下弓弩手恰好趕到支援,朝著城頭一陣疾射,當場射翻了兩三名曹軍士卒。
霍濤看準時機,大吼一聲,殺入敵陣之中,終於打出了一個缺口。
可左幕軍還沒高興多久,一個軍候帶著數十甲士趕到,當即反衝起來。
無奈左幕軍城頭掌控的範圍實在太小,沒有縱深,雖然浴血死戰,最終還是被趕下城頭。霍濤更是胳膊中了一刀,右下肋捱了一槍。
退下來之後,霍濤被霍篤撤換下去包紮傷口,換上了新的生力軍繼續猛攻。
雙方的戰鬥進入白熱化,可謂是殺紅了眼,甚至有曹軍士卒抱著左幕軍士卒跌落關牆的場景發生。
魏都尉站在城頭,霍篤站在城下,雙方不斷的調兵遣將,機動兵力。一方在尋找對方的破綻,而另一方則是據險死守,等待主力回援。
戰事持續了一個時辰,總體而言左幕軍的傷亡要高於曹軍。
會有這樣的結果其實很合理,並非是左幕軍實力不濟,又或者是霍篤、周泰所部的左幕軍戰力較弱,而是因為地理環境。
天雄關的地勢決定了配重投石機沒有用武之地,就連井闌、雲梯車,衝車這等大型攻城器械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搬運得上來的。
因此,左幕軍等於是以肉身配合最為簡易的雲梯,撞擊等器械攻打天雄關這等要隘,死傷自然不可能小的下來。
別說如今守關的是曹軍精銳了,就算守關的部隊是漢中軍這等弱旅,只要戰鬥意志堅決,左幕軍也是沒有那麼容易得手的。
一個時辰內,左幕軍傷亡已經超過了三百,而曹軍也有兩百餘死傷,可見戰事之激烈。
以這樣的傷亡比例,曹軍無疑是佔了大便宜的,左幕軍傷亡的可全都是精銳鐵甲士,光是丟在城頭的鐵甲就有二十多套了,這些全是陣亡士卒所留。
曹軍固守關牆,各類軍械物資一應俱全,而城下的霍篤的物資卻得走三四里地的山路轉運上來。而且霍篤的傷亡已經超過了三百,佔了總兵力的三成,這要是換了一般的部隊早就已經沒有餘力了。
可霍篤所部卻是沒有絲毫的氣餒,依舊攻勢如潮,即便是輕傷員也一樣參戰,剛剛包紮完畢的霍濤又一次帶隊登城。
局面總體來說,對曹軍較為有利,可魏都尉的臉上卻藏著深深的憂心。
自曹定領軍南去已經整整一個半時辰了,可什麼訊息都沒有傳遞回來。
城下的左幕軍固然傷亡慘重,可他們並不是左幕軍全部的兵力,葭萌關裡最少還有五六千人,即便動用一半,也最少還有兩三千援軍。自己手頭可是隻剩下兩百多人的預備隊了。
魏都尉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
只見南面山道上出現了一條長龍,周泰竟領著四千援軍馳援霍篤,可謂是極為大膽,只在葭萌關中留下了兩千守軍。周泰之所以敢於如此冒險,完全是因為葭萌關易守難攻,且北面沒有強敵,自然不必擔心對方。
就在魏都尉感到絕望的時候,北面也突然出現了一條長龍,漢中軍將領楊懷居然領著三千兵馬前來往援,讓魏都尉大喜過望。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楊懷敢於出兵援救自己,心中更是充滿了感激之情。
只是片刻之後,魏都尉全身的熱血又涼了下來。
楊懷駐紮在葭萌縣城對岸,距離天雄關較遠,而且道路難走。
若是提前來援那還好說,可現在天雄關前已經被左幕軍控制,楊懷所部即便趕到,很可能也會被壓制在山腳沒法上山。
不過好在即便如此,楊懷所部也足有三千兵馬,應該能吸引走不少左幕軍,也為自己分擔不少壓力。
“來人。”
魏都尉突然叫來心腹,小聲吩咐道:“你立刻自南而出,前往南關尋找曹將軍,告知對方左幕軍大舉襲城,我部死戰不退,但力有不逮。攻城的左幕軍已有五千之數,我等寡不敵眾,請其速度來援。”
魏都尉此時心裡想的是希望曹定趕緊全軍撤退,合兵死守關城。這雖然是一條飲鴆止渴的死路,但好歹能多堅持幾天,說不定就有了轉機。可要是繼續分兵下去,真丟了天雄關,曹定所部可就立刻就要覆滅了。
那心腹得了魏都尉的命令,當即下城,找來馬匹,朝著南關一路馳去。
兩地之間不過短短數里地,奔馬疾馳,僅僅只是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看見了列陣而戰的曹軍。
南關的戰況與北關如出一轍,雙方都是拼盡全力,浴血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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