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衙門。
大量士子趕赴南京路上,遭遇神秘綁匪“綁票”,地方官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不光第一時間組織人手營救,還把訊息反饋了上去。
一連串的噩耗,匯總到莊元嘉手中,他整個人都蒙了。
大虞的山賊土匪多不假,可這些人大都和地方大族有聯絡,並且知道什麼人能搶,什麼人不能碰。
不懂規矩的愣頭青,通常活不過一年,就會被官府剿滅。
這些士子到南京請願,本就是士紳大族策劃的,路上早就打好了招呼。
沒有好酒好肉的伺候,那是士子不屑於和他們來往。
誰敢冒天之大不韙,綁票這群祖宗啊!
“查!”
“責令各地衙門,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莊元嘉第一時間下令道。
儘管他這個巡撫,不想看到這群士子過來搗亂。
可從各地匯總的資料來看,失蹤計程車子已經有數百人之多,屬於捅破天的群體事件。
治下出現這麼牛逼的悍匪,他這個父母官難辭其咎。
命令剛下達,一個急切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巡撫大人,大事不好!”
“有人在長江中,發現大量的死屍。
從服飾上看,死者的身份,應該是有功名的讀書人。
……”
不等來人把話說完,莊元嘉當場癱軟下來。
如果不是一旁的屬官反應快,及時把他的身體給拖住,搞不好人都被當場送走了。
沒有辦法,前後兩個訊息湊到一起,串聯起來很容易得到真相。
劫匪“綁票”是假,有預謀的殺人,才是事件真相。
光天化日之下,敢這麼幹的人,整個大虞朝都沒幾個。
恰好他的麾下,就存在這麼一位狠人。
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但莊元嘉還是認定了自己的判斷。
好嘛,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只要殺的足夠快,就永遠不會出現江南士子圍堵衙門抗議的鬧劇。
外地過來計程車子,在半路上遭到伏擊,那麼應天府本地的又豈能倖免。
正規軍跑去劫殺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難度不比殺雞高多少。
難怪史書上,把“武夫當國”描繪成了魔鬼,這幫傢伙是真敢下手啊!
洞悉了真相,莊元嘉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眼不見為淨,這件事情上,他必須裝聾作啞。
甭管雲向文做了什麼,現在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只能期待雲向文做的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
松江,嚴府。
自從在南京體驗了牢獄生活之後,被嚇怕了的嚴銘宇,一下子變得低調了起來。
就連抗稅運動,他參加的都不積極了。
別人怎麼幹,嚴家就怎麼幹,堅決不冒頭。
“老爺,出大事了!”
遠遠就聽到管家慌亂的聲音,嚴銘宇眉頭微微一皺。
“你家老爺,好著呢!”
“有話慢慢說,天塌不下來。”
嚴銘宇沒好氣的說道。
外面的局勢,確實亂了一點,但遠沒有到捅破天的地步。
吃過白蓮教之亂的虧,他們也吸取了教訓。
抗稅歸抗稅,但江南地區的局勢不能亂。
北方大亂,大家可以看朝廷的熱鬧,但自家地盤不允許亂。
各家默契的組織民團,除了對抗朝廷的強徵外,也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
只要出現動亂的苗頭,大家就會聯手鎮壓。
“老爺,天已經塌了!”
“從松江府出發,趕往南京城的一百多名士子,全部被劫匪綁票,現在生死不知。
據回來報信的小廝交代,劫匪士子家屬每人準備一萬兩白銀的贖金,在次日送到綁票點贖人。”
聽了管家的解釋,嚴銘宇被驚的目瞪口呆。
什麼劫匪,居然如此牛逼!
緊接著,就暗道情況不妙。
上百名士子,那就是上百萬兩的贖金。
地方衙門再怎麼重視,也不可能答應這麼無理要求。
縱使有人敢答應,衙門也墊付不起這筆鉅款。
通知家屬贖人,純粹就是扯淡。
以這年頭的通訊速度,等家屬收到訊息,時間早就過了約定贖人的一天。
哪裡是什麼綁票,分明就是打定主意要殺人,綁票只是糊弄人的藉口。
正常的山賊土匪綁票,都會給家屬留下充足的籌錢時間。
“後續衙門怎麼處理的?”
嚴銘宇關心的問道。
如果地方衙門能把人揪出來,那麼一切好說。
倘若被人撕了票,那就事情大發了。
朝廷問責下來,錦衣衛肯定會過來調查。
他們在裡面扮演的不光彩角色,大機率會被揪出來。
縱使暫時不處理,他們在朝廷做官的那些子弟,也會“前途無亮”。
大虞的政治制度成熟,在打壓地方大族的問題上,早就形成了一套體系。
明著不好動手,但暗中壓制卻非常簡單。
只要按住在朝為官子弟的升遷,要不了二十年,就會在世家圈子裡掉隊。
持續打擊兩代人,再怎麼強盛的家族,都會衰敗下去。
“縣太爺,下令嚴查此案,全力救援被綁票計程車子。
不過老爺,您是知道的。
因為特殊原因,現在各地衙門都處於停擺狀態,根本沒法正常運轉。
這命令能不能出縣城都不知道,更別說查案救人了。”
管家的回答,讓嚴銘宇啞口無言。
本來是給衙門施壓的手段,萬萬沒想到,迴旋鏢這麼快就射了回來。
衙門的停擺,為地方官提供了推卸責任的絕佳藉口。
儘管還是少不了擔責,但起碼一半的責任,能夠甩鍋給負責維護治安的一眾差役。
因為他們的罷工不作為,才是導致綁票案發生的關鍵。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涉事的一應吏員幫閒,事後都會被朝廷治罪。
別看這些人不起眼,裡面充斥著世家大族的影子。
朝廷處理掉這些人,相當於斬斷了士紳們在衙門中的觸手。
儘管要不了多長時間,又會迴歸原樣,但短期的失控也是存在風險的。
兩廣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初官軍收復兩廣後,趁著衙門空編的時候,李牧就塞了一幫退役士兵進去佔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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