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焚書之議

李斯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始皇帝臉上的怒容，則明顯緩和了下來。

唯有扶蘇，用一種不敢置信的、混雜著失望與痛苦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弟弟。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嬴雲要與李斯沆瀣一氣之時，他卻話鋒一轉。

“但是……”

“兒臣以為，如何‘統一’，如何‘處置’這些百家之書，其中，大有學問。”

他看向始皇帝，目光灼灼：“若只是將這些書籍付之一炬，固然簡單，但也……太過浪費了。

正如兒臣前日所言，‘器’，本身無罪。這些書籍，亦是‘器’。其中，固然有大量非議國政的‘糟粕’，但也必然隱藏著些許，對帝國有用的‘精華’。”

“兒臣有一策，名為‘存火’。”

“何為存火？”始皇帝來了興趣。

“兒臣懇請父皇下旨，將天下所有私藏之《詩》、《書》、百家語，盡數上繳。但並非是就地焚燬，而是統一，送入我監天司新立的‘帝國實學宮’！”

“由實學宮的學者，對這些書籍，進行一次徹底的‘甄別’與‘整理’。”

“其中，凡是涉及農桑、醫藥、工匠、地理、水利等，對國計民生有益的‘實學’部分，皆可摘錄、抄錄，彙編入未來的《帝國實學錄》，去蕪存菁，為我大秦所用。”

“而那些，借古非今、妖言惑眾的所謂‘微言大義’，以及六國史記中那些顛倒黑白、攻訐我大秦的部分，則可列為‘禁書’

統一封存於皇家書庫的最深處，由黑冰臺與我監天司共同看管，非陛下親筆手諭，任何人、任何時候，都不得翻閱！”

“如此一來，”嬴雲的聲音，變得高亢而有力

“民間再無禁書，天下士子再無空談古今之資本，思想自然統一。而書中那些真正有用的知識‘火種’，也得以儲存下來，並且被牢牢地，掌控在父皇您的手中！”

“這，才是真正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才是真正的，為我大秦萬世基業，奠定思想之根基的上上之策啊！”

整個大殿，一片死寂。

李斯看著嬴雲，眼神中充滿了震撼。他發現，自己那看似狠辣的“焚書”之策，與嬴雲這個“存火”之策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焚書，是粗暴的毀滅。

而嬴雲此策，卻是更高明的“文化征服”！

他這是要將諸子百家所有的知識成果，都強行“奪”過來，然後打上“大秦實學”的烙印，變成他自己體系的一部分！

始皇帝的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明白了。

這個計劃，比單純的焚燒，更符合他的心意！這是一種更徹底、更高階的控制！

他要的，不僅僅是讓那些反對的聲音消失。他要的，是讓整個天下的知識，都姓“嬴”，都為他所用！

“好！”始皇帝猛地一拍龍椅，“好一個‘存火’之策！好一個‘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他看向嬴雲，眼神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欣賞：“此事，就依雲兒所言！由你監天司，全權負責！”

一場足以讓華夏文脈斷絕的“焚書”危機，就此被嬴雲以一種誰也想不到的方式，消弭於無形，並轉化為了壯大他“實學宮”的巨大機遇。

然而，書籍的命運，決定了。

人的命運，還沒有。

始皇帝的目光，如同冰刀一般，落回了扶蘇的身上。他對這個兒子的失望，並未因嬴雲的精彩表現而有絲毫減少。

“至於你，扶蘇！”始皇帝的聲音，冷若冰霜。

“你心性軟弱，不辨是非，被腐儒矇蔽，不堪大任！即日起，給朕滾去北境九原！在蒙恬的軍中，好好給朕學學，何為帝國！何為鐵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