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趙高的挑戰

他先是肯定了對方的“忠心”，讓趙高準備好的一系列後招，都無從發作。

隨即，他轉向始皇帝，朗聲說道：“父皇，趙令丞所言，兒臣早已思量過。公輸一族，確有墨家背景。但兒臣以為，‘器’，無罪。”

“何為器無罪？”

“寶劍，是器物。在將軍手中，可保家衛國，斬殺寇仇。在賊人手中，便會荼毒百姓，為禍鄉里。難道我們能因為賊人會用劍，就禁止軍士佩劍嗎？”

嬴雲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清晰而有力。

“這紙，這印刷機，亦是器物。在那些六國餘孽手中，或許會成為他們傳播謠言的工具。

但在我監天司手中，在我父皇的手中，它就是將陛下天威、將大秦法度，傳遍四海八荒的無上神器！器物本身並無立場，關鍵在於，掌控它的人是誰！”

“至於用人之道……”嬴雲微微一笑，話鋒一轉，變得更加銳利

“兒臣以為，我大秦既已一統天下，那天下之民，皆為父皇之子民。天下之才，皆應為我大秦所用！若因其祖上曾為齊人、楚人，便棄之不用；因其先輩曾信奉儒、墨，便疑之不用。

那我們所用的，還僅僅是老秦人，我們所建的，也不過是一個更大的秦國，而非一個包容天下的‘大秦帝國’！”

“兒臣的監天司，用人唯才，用人唯忠！忠於父皇，忠於大秦！

公輸毅獻上此等神物，便是他忠誠最好的證明！若因此等功績，還要被追究其百年前先祖的過失，那天下之才，誰還敢為我大秦效力？！”

這一番話，擲地有聲，格局宏大！

他不僅完美地化解了趙高的攻擊，更是將立意，瞬間拔高到了“帝國統治哲學”的高度！

始皇帝嬴政，靜靜地聽著。他看著自己這個兒子，眼中那最後一絲疑慮，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欣賞與……震撼！

他沒想到，這個十六年來自己從未正眼瞧過的兒子，竟有如此胸襟和格局！

“說得好！”嬴政猛地一拍御案，發出一聲巨響，“說得好啊！”

他怒視著面如死灰的趙高，冷聲道：

“趙高！你身為中車府令，心胸卻如此狹隘！險些讓朕錯失此等國之利器，更險些寒了天下歸心之才的心！你，該當何罪！”

趙高渾身劇震，連忙跪伏在地，不住地磕頭：“老奴……老奴愚鈍，老奴知罪！求陛下恕罪！”

嬴政厭惡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會，轉而對嬴雲露出了難得的、發自內性的笑容。

“嬴雲，你做得很好。這澄心紙與印書機，朕心甚慰！監天司，再賞黃金萬兩，錢十萬！公輸毅，賜‘都匠’之爵，賞千金！”

“至於你……”嬴政看著嬴雲，沉吟片刻，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決定。

“朕封你為……‘監天侯’！食邑三百戶！”

侯爵！

哪怕是最低等的關內侯，這也是大秦宗室中，除了被立為太子，否則極難獲得的爵位！

嬴雲，這個年僅十六歲的“透明皇子”，憑藉自己的智慧和兩場不世之功，終於在帝國的權力舞臺上，擁有了自己真正的、不可動搖的一席之地！

趙高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頭埋得更深了，沒有人能看到他眼中那如同實質般的怨毒與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