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可以不活,但不能沒活

第194章 再現的勇者(中)

“嘰——嘰嘰——”

晌午的時候,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房間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鳴。被吵醒的男人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咒罵那隻鳥,而是扶著額頭,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前方。

那裡什麼也沒有,沒有黃沙,沒有堆積成山的屍體,也沒有像黃金的風一樣的帝國騎士。

又做夢了。

明明離開西大陸已經快十年了,那片土地留給他的血與猙獰也被時間撫平,可是當夜深人靜,馬蹄踏在大地上的震動仍在與心臟共鳴。

他並不時常緬懷過去,多愁善感的人是做不了黑幫這一行的,反而他很感激現在的生活。比起在不知從哪就會射來一道流矢的戰場上撿食吃的日子,這種放放貸辦辦賭場、偶爾與其他黑幫火拼一下的生活簡直像天堂。

可最近的夢愈來愈頻繁了。

並不拘泥於特定的某一天,但夢裡都是堆積成山的生與死,他執著的尋找著一個又一個可能裝有口糧的布袋,醒來後便像這樣怔怔的發呆,恍如隔世般甩不掉那份只為了活下去而只剩活下去的情緒。

這對於一名超凡者,尤其是中序列以上的超凡者而言不是好事。

這是失控的前兆。

“.艾克,怎麼了?”一旁的女人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可還未多說什麼,便被壓了下去,明明昨夜已經很多次了,那是古典雕塑般稜角分明的身體,他彷彿不知疲憊。

直到門外的鳥叫到嘰嘰喳喳時,他才從床上起來,進浴室清理了一下身體後,便讓女人伺候著穿起衣服。

“你在想什麼?”女人為他繫著領帶,低眉順眼小心翼翼的問。

“中午和幾個想用魔晶生意洗錢的羅恩佬吃飯,下午要和剃刀黨談判.”

艾克其實什麼也沒有想。黑幫的工作比政客或企業那些彎彎道道要容易些,這些事情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打,打不得的就不做,其實很簡單,只要把控好規則的尺度便能皆大歡喜。

他將女人撫摸自己胸前傷疤的手拿開。

“我說了,一會要談生意。”

聲音帶著淡淡的冷硬,女人便有些委屈,其實比起身體上的需求,她要更感性一些。

“如果你晚上沒有其他的事,奧術祭的晚會我想和你一起看就我們兩個.”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艾克卻沒有在聽,而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無論怎麼看,他都找不到那個在屍體堆中穿行、握著一把修修補補的匕首、邋里邋遢的小孩子的影子了,鏡子中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儼然已是成功人士的模樣,若將胸口的傷疤擋住他甚至不會給人一絲黑道的感覺。

距離魔王降世,還有五年。

當年的騎士沒看走眼,那個髒兮兮的小黑鬼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內心強大的人才能駕馭超凡。但無論如何,過早服用超凡魔藥的隱患終究還是顯現出來,他的失控或許會比別人更難解決。

他原本以為要等到序列四才會出現失控的徵兆,再怎麼注意,這種事也說不明白啊。

他並沒有太過擔憂,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對於失控,那傢伙應該有辦法吧。他彎腰,在一地的內衣中翻找出昨晚還沒抽完的那根雪茄,慢悠悠叼在嘴上,等了一會,卻沒等來舉火機的女人。

斜眸望去,年輕而漂亮的女人有些氣鼓鼓的盯著他,剛剛似乎在說晚會的事,艾克沒怎麼注意。這是他每天中為數不多腦海裡能清淨一會的時候,那傢伙對自己放縱的私生活很不滿,尤其是在物件的選擇上,不能找有婦之夫、不能強迫婦女.怎麼說來著,“要純愛”。

如果不純愛,他就會直接消失,一句話不說,用冷戰的方式表達抗議。但艾克不管那麼多,在死人堆里長大的孩子才沒什麼世俗道德或貞操觀,只要有需要,他甚至能和母羊一起睡。

女人真正令艾克感興趣的地方是他的父親,愛士威爾執法官副處長貝尼特斯,也是延根流亡政府內閣中在官場上混得最好的一人。透過她和她的母親,艾克拿到了很多流亡政府瞞著他的事,例如第五勇者江南的聖器、那名研究人工奧術迴路的“博士”的身份、各位內閣遺老的真正追求在小王子已經完全服從,延根流亡政府對他馬首是瞻的當下,這個女人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艾克需要釋放來控制超凡特性的失控傾向,也便無所謂的留到了今天,算是這些年來在一起最久的床伴。

只是最近她的變化很大,總是不經意間有些小心思——並不壞的心思,這自然瞞不過他,女人想和他獨處,她母親也來的越來越少艾克沒有愛過人,他的第一任床伴是在十年前?十一年前?反正第二天就死在了一夥盜匪的洗劫中,西大陸的匪盜很多,看他們一群孩子卻有著食物和金錢,哪有不搶的道理。等他將那些馬匪殺完,那名大他五歲的女人已經不會動了,自然也沒什麼感想,跟著他從西大陸活到愛士威爾的也就六個人。

那時不像現在,一個孩子就算竭盡全力,在戰亂中又能看顧住幾個同伴?見女人沒有點菸的意思,艾克便伸手打了個響指,如燧石摩擦的聲音,變戲法一樣“蹭”的一聲冒起火焰將雪茄點燃,剛吸了一口,女人便有些鬧情緒的模樣將雪茄搶掉了。

“.艾克,我不想只是上床。”

以前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艾克拉開窗簾,奧術祭的天空在學院的宏偉力量下顯得萬里無雲,正午的陽光瀉進了房間,連西威爾成片的貧民窟都像鍍了一層金光。

黑幫老大不能擁有愛情,帶出去恩恩愛愛的女人最終都會變成明碼標價的肉票,再演變成報復、開戰、不死不休.女人太年輕,她想不了那麼多,艾克也不會跟她講這些道理。

“在一起是有些久了。”他這麼說著,卻沒有看女人驟然變得欣喜的臉,“去找休斯挑幾條喜歡的珠寶吧,以後不用來了。”

聽起來,就像是談論去晚會穿什麼衣服一般的隨意。

“欸”女人一怔,旋即扯著嘴角從背後抱住了艾克,試圖將雪茄給他叼上,用近乎卑微的語氣說:“晚上也有事那就算了嘛,我不會再提了,別生氣好嗎?”

艾克接過雪茄吸了一口,看向門外鳥籠裡拴著的麻雀,什麼也沒有說。

“.是因為我媽媽嗎?”女人小心翼翼的說:“我爸要升職了,她最近應酬很多,所以.”

“她也不用來了。”艾克最後抬頭看了她一眼,腦海中想到的卻是她父親,一個願意用妻女換權利的男人,就這麼看了一會,便轉身下樓。

“記得把房門鑰匙留下。”

聽見女人傷心欲絕的哭喊,在樓下迎接他的小弟們連打招呼聲都變弱了不少,有在幫派內地位不低、和他關係好的好事者擠眉弄眼走上來,又被他沒好氣的一腳踢下樓。

下屬端來的早餐是兩根紅腸,這種帝國特產的臘味在迷霧海封鎖航線的今天可不好買,但無論從色澤還是香味來看這兩條都很正宗,並不是每個南大陸人都能接受紅腸裡濃烈的煙燻味,但艾克卻偏愛這口,什麼配菜麵包都不需要,就空口吃。

如常的,身為黃金之風財務總監的年輕人休斯來向他報告,但今天事情很多,他沒功夫慢慢看報表,便隨口問道:“準備修訂的《海關法》怎麼樣了?”

休斯搖頭,語氣很納悶的回覆道:“.我們的努力基本沒用,哪怕有兩名議員幫我們說話,埃隆也鐵了心要推動《海關法》改革。”

“如果新法律落地,每件進出空港的貨物都可能遭到隨機抽查,那我們有幾乎所有渠道的進貨門路都會有被扣押和稅務稽查的風險”

艾克吃著香腸,不為所動:“預計的損失是多少?”

“.百分之二十,如果埃隆執行新法律的力度很大,那隨時還會進一步上升。”

“衝我們來的啊。”他想了想,“把和亞歷山德家族的生意斷了吧.嗯,他們不是有一批羅恩來的軍火在麼,打算偷偷運到不列顛的檢舉給埃隆吧。”

休斯眼神變得嚴肅,“老大,先不說損失,這事會毀了我的信譽而且這件事關乎不列顛內戰,我認為不該站隊,這會讓我們丟掉很多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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