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地推開門,那人影出現在巫師與拄著柺杖的男人面前。
這人滿臉的鮮血,身體側傾,一隻腿的小腿是折斷的,像是架子一樣架在男人的身後,雙眼睜開著卻眨也不眨,也沒有什麼神采,一眼就能看出是死人。
但這死人卻跨進了門檻,直挺挺地向屍體走來。
“儀式馬上就要開始,我們避……”
起身的巫師忽然看向門外,臉色一變:“那人追過來了!快做好準備!”
他返身走回神壇前,猛地在邪神像前跪下。
……
大風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直誦唸咒語的李偵也隨之停了下來。
看了眼地上的韋嘉良。
其人的臉上和脖子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侵入他身體內的怨念與陰氣已經一點不存。
李偵鬆了口氣,同時又有點心痛自己的血液。
他這身體的造血能力本來就越來越弱,一次性用掉那麼多鮮血,當然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好在最後他技高一籌,壓了對方的邪術一頭,沒有讓對方成功殺死韋嘉良。
這世間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必須馬上找到那巫師,和對方談一談……
李偵向四處看了看,都沒有看到小鬼,只好在心中發出召喚。
“來了來了!”戰戰兢兢的小鬼飛奔進了屋子,“這裡鬧出的動靜很大,吸引了一些人過來圍觀,我剛才去處理那些人……”
李偵沒在意他剛才在做什麼,打斷咐道:“去附身一個保姆,讓保姆打醫院電話,把這傢伙接到醫院去。”
小鬼消失在原地,聲音卻傳入了李偵的耳中:“她們都見過你的臉,需要處理她們嗎?”
李偵搖頭:“不需要。”
處理完事情,他就會走,在這裡根本不會呆太長的時間,看沒看見臉都無所謂。
真正麻煩的是那個巫師……
李偵閉上眼感應了片刻,確認自己剛才的感應沒有錯。
等小鬼處理好事情後,他帶著吸血殭屍與小鬼堂而皇之地走出了房子,向東南方趕去。
穿過幾條偏僻的街道,鑽過幾條陰森的小路,走到一個偏僻無人的郊區,李偵一時失去了方向。
他只感應到惡念是從這個方向傳出的,但是這個方向的範圍也不小,想要找到對方的位置也不容易。
正當李偵準備放出小鬼,讓小鬼冒險去搜尋時,忽然看到一個男人以怪異的姿勢迅速經過了不遠處的一條小路。
李偵一眼就看出這死氣沉沉的男人其實是一具屍體。
能讓死人走路,又住在這附近,除了那巫師不會有別人。
李偵直接跟在了那具屍體後面。
看到屍體走進了一所偏僻的房子裡面,李偵等了片刻才帶著吸血殭屍跟著走了進去。
一進門李偵就看見了擺放在屋子裡的女屍,以及在法壇前嚴陣以待的兩個男人。
李偵的視線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向那兩個男人,而是看向了法壇上的那個怪魔怪樣的邪神雕像。
一走進這裡,他就感受到意識中沉寂的兩大邪魔震動了一下。
隨著李偵吹入了門內的陰風把法壇上的燃燒著的蠟燭直接吹滅了兩根。
那巫師臉色微變,死死地盯住了李偵的身影。
“你是什麼人?”巫師沉聲道。
李偵看向那位巫師:“法師怎麼稱呼?”
已經準備好隨時出手的巫師有點詫異,上下打量了李偵幾眼,他回了個名字:“提拉帕。”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一身的邪氣,走的路子應該和我差不多,剛才我就察覺到你身上的氣息非常邪惡。”
“你為什麼要幫助那個殺人兇手?是他用錢請你來幫忙的?”
“提拉帕大師誤會了。”李偵看向提拉帕身旁的那個一臉苦相的男人,“你是周通?我聽說過你的事情。”
“我也很同情你,但是你應該知道,你的妻子其實根本不愛你,你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為她復仇有什麼意義?”
擺放在屋子中間的那具女屍又開始扭動起來,那張猙獰的面孔緩緩地轉向了李偵,閉著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了裡面猶如獸眼一般的豎瞳眼睛。
“你要反駁我的話?”李偵轉頭看向女屍的眼睛。
女屍的眼睛緩緩合攏了起來。
周通痛苦地搖了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愛鈴是愛我的,她……她只是一時糊塗……”
李偵的眼神變得有點憐憫:“你可能已經知道,她在被害那晚之所以一個人出現在街道上是因為她和自己的情人產生了矛盾。”
”矛盾產生的原因則是因為你妻子想和你離婚,去和那人結婚,可是那人有妻子,只想和你妻子玩玩而已。”
周通的臉頰抽搐起來。
“你還要報仇嗎?”李偵問道。
周通憤怒地指向那具乾屍:“愛玲死了,我……我家破人亡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替愛玲報仇!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要報仇!”
李偵看得出來,周通對那女人的感情確實很深。
但願意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去報仇,也未必完全是為了那個女人,更多的可能是為了自己以前完整的生活和家庭。
在他的設想中,要是那女人沒死,也許以後還會回到他身邊。
但現在女人死了,一切都成了妄想。
他把自己家庭破碎的原因都歸結到了那幾個男人身上。
“我的術法進行到這種程度就不可能停下來。”提拉帕說道,“你說再多都沒有用。”
屋子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周通慢慢地退到提拉帕的身後,卻聽到李偵笑了起來。
“我說你誤會了,是因為我根本不會,也不想去管你們的閒事。”李偵認真說道,“我只是有點可憐周通,萬一他什麼都不知道,等到死後,說不定會後悔。”
提拉帕疑惑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經過剛才短暫的鬥法後,他估量了對方的實力,確認自己沒有把握戰勝對方。
對方連法壇都沒有佈置,就直接壓制住了他準備的不少時間的“種鬼”之術,這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見到對方後,他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邪氣非常純粹,是他生平僅見,對他造成的壓力很大,讓他更沒有信心戰勝對方,即使這裡就是他的法壇所在。
本來他已經做好冒險與對方再鬥上一場的準備,但是現在聽來,對方似乎根本不是來阻止他們殺人的?
李偵直言道:“韋嘉良,也就是剛才你們要殺的男人暫時不能殺。”
“我會在港呆幾天,在我沒有離開前,我希望你們能讓他活著。”
李偵擺手,阻止了想要說話的周通,繼續說道:“他已經失去了意識,被送去了醫院,永遠都不會醒來,不信你自己可以去醫院看。”
“真的?”周通和提拉帕對視了一眼。
“你們自己去醫院看看就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李偵說道,“我沒有理由騙你們,要是我真的想要救他,不需要用這種小手段,你們也不一定殺得了他。”
周通又看向提拉帕。
提拉帕點了點頭:“是這樣,我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看向李偵,提拉帕又說道:“如果你的要求只是這個,那很好辦,我會約束一下巴拉馬差娃,讓她暫時不要去殺那人。”
“巴拉馬差娃?愛情之神?”
“不錯,正是愛情之神。”提拉帕指向那具乾屍,“這就是我創造出來的愛情之神。”
這種反差感讓李偵有點噁心。
他正想離開去看看醫院的韋嘉良的狀況,以免韋嘉良意外地死了,再回來和提拉帕聊聊。
他對提拉帕的巫術與供奉的邪神,以及靠“種鬼”所創造出來的鬼物都非常感興趣,很想見識一番。
等最後的那個鬼物“種”出來後,他再收拾爛攤子,完成任務,收取鬼物就好。
這劇裡的惡人很多,他沒必要替那些人提前做什麼,只要最後不讓那鬼物濫殺無辜即可。
對於周通,該說的已經說了,李偵也不想再多說。
但李偵剛準備說話,忽然又聽到提拉帕說道:“你修的是降頭術?”
李偵看向提拉帕。
提拉帕接著說道:“你供奉的是蝙蝠?”
李偵皺眉。
“我雖然接觸過降頭術,但是嚴格來說,我不是一個降頭師,只能算是一個巫師,沒你想的那麼神,不至於看你幾眼就確定你供奉的是什麼。”提拉帕向後示意,“你自己看。”
李偵轉頭便看到原本被封在吸血殭屍的揹包裡面的赤眼蝙蝠從揹包的袋口探出了一個腦袋。
它的雙眼還是十分迷糊的,卻不知為何把腦袋擠了出來。
提拉帕說道:“這邪物進入這種狀態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你再不設法讓它清醒過來,肯定要出大問題。”
李偵看向提拉帕,有些驚訝道:“你知道我這寵物是出了什麼問題?”
提拉帕直接點頭:“當然知道,你不知道反而讓我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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