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在朝中站穩腳跟,大權在握,今日絕不會叫女兒受一星半點的委屈,也不用這般低聲下氣。
宋初意走上前來,她原本是不想在眾人面前與周家人有什麼牽扯,畢竟她已經上在了謝桐的名下,縱使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她是周唸詩的女兒,但有一塊遮羞布在,誰也不能放在明面上揭破她是外室私生女。
眼見母親一直尋死膩活,根本不顧全大局,實在拎不清,她只能站出來,輕聲去勸周唸詩。
“娘,聽外祖父的,有女兒和周家在,怎麼會讓你青燈古佛一生?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周唸詩不明白為何就連女兒也突然不站在她這邊了。
明明前些時候,女兒還怨怪她不肯爭,又教她如何去爭。
現如今她爭了,怎麼出了事全都要將她推出去來承擔後果?
她委屈難過地質問:“我去城外尼姑庵做姑子,難道謝氏就願意抹平那些賬,不跟周家討要銀子了?”
這話一出,周家幾個人都沒了話。
周唸詩的聲音並不低,謝桐揚聲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不是使個什麼苦肉計就能攪渾水的,周大人飽讀聖賢書,應當明白這個道理。”
周炳昌苦笑一聲,卻不敢答話。
宋初意暗自咬了咬牙,她沒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竟還是接連在謝桐母女身上栽了跟頭,先前籌謀的大好局面,全都隨著今日和離要賬而付諸東流。
她耐著性子對周唸詩道:“不要爭一時的意氣,今日我們已經落了下風,否則你讓外祖父如何收場?難不成真讓外祖父在朝堂上丟了官職不成?”
周唸詩雙眼哭得通紅:“可你不是說……”
宋初意急忙打斷她的話:“您放心,我會想法子儘快接您回來的。”
周唸詩流著眼淚,在心裡補充上未曾說完的話,是你說你外祖父年紀大了,即便天子重用他,周家又能煊赫幾年?你弟弟若是沒個好出身,往後讀書入仕都成問題。
她要是不爭,那兒子就只能做個野種。
就是這些話,才讓一向軟弱的她起了嫁進宋府做妻室的念頭。
她後悔了,當初就不該聽信女兒的話,否則又怎會被自家人捨棄逼去尼姑庵。
屋內眾人看著周家人的鬧劇,都當樂子似的。
周唸詩哭得跟淚人一般,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宋懷壁,緩緩朝謝桐的方向貴跪去。
“周尚書,不可啊。”宋懷壁急聲阻攔,“唸詩為我生了一女,又與我已經定了親,怎能叫她去寂照庵中做姑子?”
謝桐與他已經和離,鬧到了無法轉圜的地步,他不能再失去周唸詩,失去周家這座靠山了。
周炳昌一臉慍怒,若說對自己這一雙兒女是恨鐵不成鋼,那對豬腦子的宋懷壁,他就是真正的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