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
宋初意忍不住出聲阻止,這麼大一筆銀子周家要怎麼還?
周家剛從流放地回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賺錢的法子,宋家的銀子都被搬空了,就這麼答應還錢,可他們周家要怎麼還,如何還?
周炳昌閉了閉眼,沒有理會宋初意。
他又有什麼法子?若是不還錢,難道真要讓謝氏一紙訴狀將他告去官府,那他的名聲和體面就徹底沒了。
好在朝廷為他平反,聖上又下了召他還朝的聖旨後,崖州那些官員怕他起復得勢後追究,湊了一筆銀子還給了周家。
但那筆銀子不過八九萬兩,根本湊不夠周家這二十年積攢下的鉅債。
周炳昌聲音艱澀地道:“只是我周家現在手裡拮据,還請謝夫人寬恕些時日,容老夫湊一湊銀子。”
謝桐看向宋十鳶,低聲問:“鳶兒,我要是不答應是不是顯得咱們窮追不捨,強人所難?”
宋十鳶朝她眨了眨眼,輕聲提醒道:“娘您如今已經和離了,著急歸家回安南。”
謝桐眼睛一亮,朝周炳昌道:“周尚書既然這樣說了,我寬限你十日時間,不是我不肯再多給些時日,我已是和離婦,不願在西京這個傷心地再久留,著急歸家。”
十日時間夠幹什麼的?周家才剛剛回京,根本沒什麼撈銀子的機會,周炳昌為了士林中的救國能臣的名聲,也做不出貪墨之事。
周炳昌僵硬地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多謝夫人體諒。”
事情到了這裡,應當是可以收場了。
但是馮老夫人突然開口道:“我看周尚書心裡清楚得很,你們周家這些年能活下來,是靠著做人外室的女兒哄男人一起騙取正室的錢財,那老身就不得不問上一句了,周尚書既然清楚是靠謝大姑娘的私產才活著回京,為何只字不提?”
“老夫……”周炳昌想否認,可這哪裡是能否認得了的,周老二的口供上清清楚楚地寫了錢是送到了周家人的手裡。
“要是謝大姑娘不拿出這些人證物證來,你們周家是不是就心安理得地裝作無事發生?還狼心狗肺地由著兒子女兒覬覦人家正室的位子?如此忘恩負義、捶骨瀝髓,周尚書你這樣的品行,怎堪配天下讀書人的表率?”
周炳昌每聽上一句,臉色就白上一分,簡直像是被人扒下了麵皮,被指著唾罵。
“這些錢是我瞞著父親收下的!我父親不知情,是我揹著他收了小妹送來的銀子,是我害怕吃苦受罪,揹著父親拿銀子打點官差。”周景安又聰明瞭一回,想著自己已經斷送了前程,索性將一切都認下來,以保住父親的聲譽。
“你放屁!”一箇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從外頭傳來,伴隨著這道聲音,幾個風塵僕僕的男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三叔!”謝桐看見來人,一下站起身來,神情中難掩激動,“您怎麼來了?”
說話之人身形魁梧,面板黝黑,年紀約莫四十多歲,一身軍中歷練出的威武之氣。
他帶著人走進祠堂,眸光落在謝桐的身上,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她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雲蘿受了這樣大的委屈,豈能沒有孃家人過來撐腰,三叔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