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重重一敲柺杖,沉聲喝道:“謝氏,你好大的架子!竟讓我們這一屋子的叔伯等了這麼久,你眼裡可還有我們這些長輩?當真是毫無教養,謝老將軍就是這麼教導女兒的?”
聽他竟指責起自己的父親,謝桐動了怒,目光掃過屋內眾人,冷笑道:“各位叔伯好大的威風,這是欺我父親過世謝家無人不成?我父親一生馳騁沙場,為國戍邊,戰死馬背,在世時是天子親封的安南都護府都督,死後追封安南郡公,敢問諸位立下了什麼樣的豐功偉績,竟詰問為國捐軀的功臣來了!”
二叔公用柺杖指著謝桐,顫聲罵道:“你這牙尖嘴利的悍婦!”
宋家大伯忙幫聲道:“你少胡攪蠻纏,叔公是在訓斥你,並非是對謝老將軍不敬。”
宋十鳶尋了把椅子,攙扶著謝桐在椅子上坐下,給謝桐使了個眼色。
謝桐想起先前女兒交待的話,忙收斂起怒火,捂著胸口道:“訓斥我?那更是好沒道理,我正要與幾位叔伯好好說道說道呢!侄媳被宋懷壁打了一身暗傷,差點下不了床,想到諸位叔伯還在祠堂裡等著,侄媳這才強撐著一口氣爬起來的。”
說著,她捂著胸口狠狠咳了幾聲,哎呦哎呦地喊著疼。
宋懷壁一臉愕然,沒想到謝桐竟能胡謅到這個地步。
“荒唐!我幾時打你了?謝氏你莫要鬼話連篇,明明是你一言不合就動手朝我臉上砸了數拳,我這臉上的傷總做不得假。”
謝桐看著宋懷壁臉上的青紫,想著女兒先前說的只管胡攪蠻纏,她紅著眼睛道:“我好傻,你打我全都挑著旁人看不見的地方,你那一腳踹在我的胸口,我整個心窩都是青紫的瘀血,喘口氣都覺得疼,我實在受不住才還了手,傷在了你臉上,你就故意頂著這些傷來給宗族耆老們看,你這人還真是陰險可怕。”
以往謝桐的性子直來直去,是個講道理的人,從未這般胡攪蠻纏過,宋懷壁被她接連胡謅的謊話弄得一時間瞠目結舌,只反覆重申道:“謝氏,我根本就沒動過手,你身上根本不可能有傷!”
謝桐眼見他真的像鳶兒說的那般陷入了自證陷阱——當被汙衊時,因無法接受而竭力自證清白,卻因誣陷之人的邏輯預設陷入被動迴圈。
她撩起一點袖擺,雖只一瞬就將袖擺放下,但足以讓眾人瞧見那手臂上斑駁的青紫傷痕。
“這還只是冰山一角,隱秘處的傷勢更狠,各位叔伯可要給我做主啊。”謝桐一臉委屈地道。
宋懷壁幾乎氣的跳腳:“這傷不是我弄的,謝氏你怎變得這般無恥?”
“無恥?”謝桐滿臉委屈地道,“昨兒了智大師贈了我一卦,我一時不慎寫了周氏的生辰八字,誰料想她被批出了七殺傷官的命格,待我送完客人回到碧梧院,你便將下人全都打發了下去,對我拳打腳踢,言說要為周氏出氣,各位叔伯,敢問整個西京可有這般寵妾滅妻的?”
宋懷壁暴跳如雷:“我沒有,我根本就沒有做過!”
宋家族老原本還有些不信,但見宋懷壁這番模樣,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一時間倒不知該如何訓斥謝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