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在府中處境不好,為何不去投奔外家?”宋十鳶想到裴岐野說新政有疏漏,天下很可能為此而亂,想要投桃報李,提點魏嵐一二。
魏嵐苦笑道:“我父親雖不重視我,但我到底是東陵侯府嫡出的小姐,萬沒有父親尚在,就投奔外祖家的道理,我父親不會同意的。”
她抿了抿唇:“何況我祖母尚在,我在她膝下長大,想多陪她一些時日。”
宋十鳶不好多說,又道:“你說你在查你母親去世之事,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姐姐只管開口。”
不然再過些時日,她就要隨裴岐野離開西京,屆時山高路遠,鞭長莫及,她怕幫不上魏嵐。
魏嵐眼中劃過惘然和悲恨,或許是這些事藏在心裡太久,她不敢跟祖母說,也沒旁的親近之人可傾訴,那些想法和念頭早就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今日是她頭次跟人聊起母親的死,這會兒竟有些忍不住,她道:“其實我有一些很荒唐的猜想,能將全蠍下在我母親飯食之中的必然是親近之人,那便只能是府上的人了。”
她垂眸道:“可惜當年父親因我母親之死勃然大怒,遷怒於近身伺候過我母親的下人,處死的處死,發賣的發賣,賣掉的那些人竟也都打聽不到下落,我這才找不到絲毫線索,只能盯著西京藥鋪裡的全蠍。”
宋十鳶想了想,道:“你母親在世時,你父親有幾房妾室?”
她一向覺得一件事發生,端看最後的獲利者是誰,就能抽絲剝繭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魏嵐搖頭,顯然她也知道宋十鳶話裡的意思:“父親只有過一個通房,母親未進門前,那通房就被打發了。”
宋十鳶有些意外,照理說魏嵐的母親出身於江南的商戶人家,士農工商,商為末流,東陵侯府是簪纓世家,公侯爵位在身,娶一門商戶女已是低娶,但還在魏夫人進門前就將通房打發了,應當是十分在意新夫人了。
“這樣說來你父親與母親應當十分恩愛,感情甚篤。”
魏嵐臉上卻露出一抹隱晦的苦澀,她搖了搖頭:“我不覺得,不然何至於在我母親才過世半年,就急不可耐的娶了新婦進門。”但凡父親真的愛重過母親,又何至於對她這個女兒視若無睹,不曾有過半分疼愛。
宋十鳶也想到她在東陵侯府的處境,東陵侯若是在意前頭那位夫人,魏嵐這個嫡長女何須靠著祖母的庇佑,才能在府裡有容身之地。
魏嵐又說道:“我這些年才知道當年母親能與東陵侯府定親,是因為東陵侯府當年不知生了什麼變故,急缺一筆銀子,這才找上了揚州王家,也就是我外祖家,我外祖家那時算是揚州小有名氣的富商,家資頗為不菲,大抵覺得能有機會得到權貴高門的青眼很是不易,歡天喜地的定下了我孃的親事。”
宋十鳶靜靜聽著,沒想到魏嵐母親能嫁進東陵侯府竟還有這樣的緣故。
魏嵐道:“我聽外祖父說侯府催的急,議親加上成婚也不過三個月,我娘帶著豐厚的陪嫁進了侯府,一進門三分之二的嫁妝就填補了侯府的虧空。”
宋十鳶聽著,不知為何就想到了宋府,當年她母親嫁給宋懷壁的時候,宋家也是家徒四壁,一進門就先用自個兒的嫁妝填補了宋府的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