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吳兵急匆匆來到後院說:“衙門裡來人,說是漢王府的長史讓你趕緊回衙,商議糧食運回的事。”
賈川哼了一聲說:“讓他等著吧,告訴來報信的人,先別回去,回去也是捱罵,等著我一起吧,快了。”
吳兵轉身離開,看都沒看癱坐在地的王順發一眼。
“按理說,別管你想栽贓誰,這人動手時讓書架染上血再正常不過了,你為何要將書架拿走?”賈川蹲下來,盯著王順發問。
王順發不敢看賈川的眼睛,驚恐讓他不知所措,眼神更是飄忽不定。
“因為書架上留下了你很多血手印吧?你與二伯先是發生了口角,而後你怒氣之下出去尋了一把斧頭回來,那時候天還沒黑吧?你二伯不信你敢如何,他上前奪你手中的斧頭,別看你年輕,可你身體不咋樣,未必有你二伯有勁兒,爭鬥中,書架倒了,也許是個契機,你有機會用斧頭砸向你二伯……看到那麼多血湧出來,你一下慌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慌亂之中你能想到的是先將書架扶起,你將屍體先擺在一旁,唉,你沒事的時候都未必能將書架扶起,更莫說你心慌意亂之時了。”
高雲天聽懂了,他介面道:“他當時想恢復廳中原貌,首先便要扶起書架,必定是試了又試,書架上到處是他的血掌印,這東西比個大小,便可知是誰的,所以他事後將書架弄走了。”
賈川站起身說:“他一開始腦子很亂,沒想好該如何應對,還想著將屍體扔到井中,是那兩個下人出現後,讓他清醒了一些,知道拋屍不行,我剛才說了,這事兒發生在白天,若是晚上,他還真未必能想到將書架弄走。”
陳默問:“為何?”
“因他並非蓄意謀殺,而是激情作案,呃,就是沒有提前謀劃,衝動下動的手,若恰巧是晚上,夜黑容易使人心盲眼瞎,像這種留痕跡的事,怕是注意不到,即便在白天,如果是激情犯罪,因為注意力的過度集中,也是容易忽略掉一些事的,大腦不給反應,就跟眼瞎一樣,但若是提前謀劃的,便不同了,這種案子,但凡辦案人心思細一些,當天便應該查明,更不會抓錯人。”
高雲天看向陳默,想問:你聽懂了嗎?
陳默正好也看向高雲天,看到高雲天疑惑的雙眼,便也就踏實了。
“說說吧,因為點啥呀?你二伯對你算不錯了,你還想要啥?”賈川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問。
王順發呆滯的盯著地面,沒吭聲。
陳默上前踹了一腳,厲聲道:“問你話呢!”
“他這身子骨,你一腳再將他踹死。”賈川皺眉提醒道。
“放心吧,我收著力呢,不然他能是隻趴到地上?”
高雲天說:“要我說帶回去用刑,知道疼了自會招供。”
“聽說你也當爹了?幾個孩子了?男孩女孩?多大了?”
賈川像是隨意的一問,趴在地上的王順發突然捂著臉慟哭。
這動靜並不大,卻哭得陳默和高雲天俱是一愣。
賈川剛要趁機再來兩句刺激一下,王順發竟是開口了。
“你們是不是,抓住張三和李四了?”王順發聲音顫抖著:“若不是他們倆出主意,我也不會栽贓給木匠,可,可當時我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大伯家知道我家落敗了,幾年了連門都沒讓我進,二伯雖是幫襯過幾次,可哪一次不是我苦苦哀求?大伯家也就算了,有我兩位堂兄在,我確實要不來什麼,可二伯家不同,他沒兒子啊,王家的產業自然是要留給王家人,與其次次哀求,不如索性將鋪子交給我打理,如此一來,二伯可歇息,我家也有了進項……”
“你二伯還不到四十歲,你讓他歇息?”高雲天瞪眼問。
“就算是不歇息,也可以讓我到鋪子裡幫手……”
“你沒在鋪子裡幫手?”賈川納悶的問。
“我說的幫手不是做夥計,一個月那點工錢怎夠用?讓我早些上手不好嗎?我耐心勸了多次,可他總是敷衍我,那日,那日竟是說出有了外孫,將來鋪子可以交給外孫打理的話來,我能不急嗎?他知道為外孫打算,我就不能為自己兒女算計?”
陳默皺眉問賈川:“我怎麼聽著像是王文元自己招來的禍事?他若是像他大哥一般,關上門不搭理,現下理應還活著。”
賈川點點頭,站起身說:“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歷朝歷代都不缺,將他綁了帶回衙門。”
“不是,你聽我說,不是我想殺他,是他找來的斧頭想要將我轟走,我……”
賈川沒心情聽王順發辯解,大步走出屋子,老木匠在獄中五個多月,家中老小不知如何度日,趕緊放出去是正事,高雲天上前熟練的將激動辯解的王文發綁了。
賈川都走到門口了,突然站住腳轉身說:“你二伯讓你在鋪子裡從學徒做起,便是打算來日將鋪子交給你打理,這一點他們夫妻二人私下裡說過多次,可惜你將二伯為你家做的事當做理所應當,稍不合意便心生怨懟,二伯越是體恤你,你越是得寸進尺,案發當日若非你又說了些理應如何如何的話,你二伯也不可能說出店鋪可以給外孫的話來。”
高雲天綁好王順發說:“你多餘與他廢話,他若是聽得懂,便也就不會做出這等樣的事來了。”
王順發張著嘴,再未發出一個字。
……
一行人回到衙門,錢巽早就等得不耐煩,他等不及賈川去二堂見他,直接找到前衙,可哪裡有賈川蹤影,他氣得直跺腳,命衙役再去找。
衙役找了一圈才知賈川先去了後宅,又去了牢房。
賈川去後宅是為老木匠討要補償去了,林圩知道錢巽沒走,只得在病榻上躺著,可賈川已經將第一起案子查明,連人犯都帶了回來,林圩哪裡肯信?賈川便讓高雲天講了講大概,林圩沒想到這案子就像禿子頭上的蝨子一般明顯,當初他是怎麼想的來著?怎就憑那幾樣東西便信了是老木匠所為?老木匠一直不肯招供,他上報刑部也還是發回重申,這案子便放在一旁了,他還真未曾因這個案子收受過誰的鈔銀。
“真的未曾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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