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回事?”“上頭的大人將十幾艘武裝移民船派至呂宋了!”
“呂宋?”李井兒聞言,更是驚訝,“呂宋又發生啥事了?……哎,不是,呂宋跟咱們新華有何關係?”
“四月間,呂宋的西夷對當地的漢人展開了一場大屠殺(大屠殺比原有時空提前七個月)。據說,在西夷所據的馬尼拉城附近,一萬多漢人幾乎被屠戮殆盡,整個海灣全都是屍體和鮮血。除了寥寥幾百人見機得快,趁亂駕船逃回大明外,剩下的全都躲到內陸山林之中。”
“狗日的!”李井兒呆立半響,隨即咒罵道:“西夷怎生如此可恨,肆意屠戮我大明百姓?操他祖宗,咱們漢人在大明北方被韃子屠,跑到到了呂宋,又被西夷屠!……這賊老天,就沒百姓的活路了嗎?”
“咋沒有活路?”那名書吏抬手指了指小鎮鱗次櫛比房屋和街道,昂然地說道:“咱們新華就是全天下流難百姓的活路和安居之所在。”
“那是自然!”李井兒心有慼慼地說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到了北瀛島,成為新華治下的百姓,而不是大明人人唾棄的海上疍民。哎,你剛才說上頭的大人派了十幾艘武裝移民船去呂宋,該不是……”
“沒錯!”那書吏正色道:“咱們新華六月便抽調了大量武裝船,強勢介入到呂宋事務當中,準備去救那些命懸一線的漢人!”
“救得了嗎?西夷佔據呂宋好幾十年了,想來是根基深厚,咱們此番跨海遠征,怕是不好打吧?”
“那就不知道了,現在還沒訊息傳過來。不過,聽聞呂宋島上的西夷沒多少兵,戰船也沒幾艘,咱們新華出動十幾艘武裝船過去,應該不會吃大虧。”
“哦……”李井兒鬆了一口氣,但轉念又想到了什麼,“西夷肆意屠戮我們漢人,我們新華派船去救,那大明朝廷就沒做出什麼表示?”
“哼,大明朝廷?”那名書吏冷笑一聲,“大明朝廷何時關心過旅居海外的漢人?幾十年前,西夷又不是沒幹過屠戮漢人的獸行,大明朝廷可曾有維護之舉?”
“……”李井兒默然。
此時,碼頭傳來一陣號子聲,兩艘捕魚的小船進港,碼頭勞工們將一桶桶漁獲抬了下來,赤足踩在溼噠噠的木棧上,留下串串黝黑的腳印。——8月20日,“遠望號”船隊駛離北寧,向南行去。
湧浪翻滾,不時衝上船艏甲板,然後又迅速地抽身退去,留下一地的水漬。
船行不到半日,一群洄游的鯨魚在船隊右舷數百米出現,一股股噴出的沖天水柱,引得一眾船員驚歎不已。
這個季節,鯨群該往北瀛島而去,卻不想掉頭向北,那多半是遭到新華捕鯨船隊的襲擊,不得不逆流逃竄,擺脫人類的追殺。
次日正午,船隊抵達北瀛島最北邊拓殖點--伊興堡(今稚內市),一座高聳的燈塔很好的標明瞭它的存在。
這座拓殖據點人口不多,僅一百二十餘,背靠山嶺,面朝大海,數十棟半地穴長屋整整齊齊落伏在山坡上,如同被海浪衝刷出的貝殼坑。
屋頂覆著海草與馴鹿皮的混合保溫層,煙囪口斜指向東南以避風雪。
堡寨外圍的木柵欄上插滿了尖尖的鯨骨,看著頗具威懾力,足以讓野外遊蕩的狼群止步於此(此時北海道狼尚未滅絕)。
該地的居民主要是以捕魚和飼養馴鹿為生計,周邊開墾出的幾十畝地也並未栽種穀物玉米之類的糧食作物,而是稀稀拉拉排列著蔬菜和土豆,以供往來船隻補給所需。
堡寨西北角的圍欄裡,八十餘頭馴鹿正咀嚼著牧人投餵的鮮草、嫩葉。
這些來自庫頁島的牲畜已適應本地氣候,每頭鹿角上都烙著“伊興“字樣的鐵印。
“開春時用十把鐵斧換來的種鹿,“飼養員指著鹿群中格外高大的頭鹿,“現在已產下二十六頭幼崽。“
除了擷取鹿茸,牧人們還參照夷人的手藝,會將鹿奶製成的乳酪,堆在地窖中,表面凝結著淡黃色脂膜。
據賬冊記錄,去年向臨海(今釧路市)、建昌(今小樽市)、永泰(今札幌)等“大城市”輸送了四百斤鹿乳酪,換回了不少銀元。
第二日清晨,船隊裝上了伊興堡的珍貴貨物:五十張狐皮、三桶馴鹿乳酪、五十桶燻魚乾。
“告訴拓殖區的大人們。”伊興堡屯長趙鐵骨將貨物清單和信件交給張耀深,“我們需要鐵網防狼,要耐寒麥種,還要……”
他看了眼正在修補漁網的阿伊努少女:“……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