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9年8月24日,下午三時,“遠望-3號”和“遠望-4號”一前一後駛入西營港(今石狩港),映入眼簾地便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兩艘運輸船正在裝載糧食,在吊杆的起吊下,一筐筐剛挖出未久的土豆和幹沙土(用於土豆運輸途中的防潮)被運上甲板。
這些土豆個個飽滿,表皮還帶著北瀛島特有的黑土氣息,在午後陽光中泛著淡黃色的光澤。
“這批糧食要趕在上凍前運到遼海拓殖區,要不然,那邊的滯留的移民可要斷糧了!”碼頭港務人員站在船邊,手裡攥著一份貨物清單,不時地催促搬運的工人加快速度。
今年,北瀛島可以說是風調雨順,既無“白災”,也無旱災,再加上四年前開始培育的諸多耐寒作物的成效顯現,整個拓殖區預計將獲得了一次難得的糧食大豐收。
僅新川地區(石狩川平原)的土豆產量就達到四萬噸,理論上就足夠養活兩萬五千人一年(如歷史上愛爾蘭那般極端依賴土豆的情況下)。
而整個北瀛島的土豆產量預計將超過八萬噸。
再過半個多月,各地種植的穀物類作物也會陸續成熟收穫,屆時,糧食產出規模亦將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早在兩年前,隨著本地糧食產量的不斷增長,北瀛島除了進口少量稻米外,已不再從外面大規模輸入糧食,從而大大減少了白銀的流出速度。
而到了去年,北瀛島則開始小批次地向遼海拓殖區和東江鎮供應糧食。
轉瞬間,十年過去了。
十年前,這座島嶼還是一片荒蕪和淒涼,只有少數阿依努人部落在此漁獵,採集漿果和塊莖食物。
而如今,北瀛島已成為新華在東北亞地區最重要的糧倉和移民中轉基地。
十年前,第一批移民踏上北瀛島時,迎接他們的是漫長的寒冬、貧瘠的土地,以及可憐的農業產出。
現在,北瀛島的農田規模已從最初的幾十畝擴充套件到一百九十萬畝(後世,北海道耕地規模超過1780萬畝),並且還以每年10%-15%的速度遞增,糧食產量不僅足以養活島上十五萬人口(含部分阿伊努人),還能大量外運,用於支撐其他拓殖分割槽的開發和建設。
除了土豆,北瀛島還廣泛種植大麥、黑麥、燕麥等耐寒作物,而且在諸多經驗豐富的老農不斷試驗下,成功培育出了適應寒冷氣候的玉米和小麥。
在臨海(今釧路市)的試驗田裡,農官們還在嘗試培育和改良從河北引進的大豆,希望能進一步豐富當地的農作物種類。
“十年前,咱們吃的是魚乾配野生塊莖,現在,頓頓有面餅,還能吃上燉土豆。”一些老移民坐在田間笑著說道,臉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來,“這日子,以前在大明想都不敢想!”
農業的發展和進步,以及人口的日益增多,也催生了北瀛島工業的萌芽。
在青嶺(今釧路市東北十二公里釧路町)和黑石(今美唄市)的煤礦區,數以千計的礦工正揮動鐵鎬,將漆黑的煤塊從礦脈中鑿出。
這裡的煤礦雖不如新洲本土的規模大,但足以供應北瀛島日常生活和基礎工業的需求,甚至還能向海東拓殖分割槽輸送部分煤炭。
“這焦炭燒起來沒煙,比木炭強多了!”一名鐵匠鋪的學徒推著獨輪車,將剛運到的煤炭倒入爐膛,火焰頓時竄高,映紅了匠人的臉。
而在貴德(今紋別市)的金礦,淘金工人們正用木盤在溪流中篩選砂金。
這裡的黃金產量也不如本土金沙河那麼高,但卻為北瀛拓殖區提供了相當部分的財政支援,用於本地區的各項民生事務和移民工作的推進。
除了煤礦和金礦,北瀛島的基礎工業和手工工業也在蓬勃發展。
在臨海的造船廠,工匠們正忙著打造中小型的槳帆船和內河平底船。
這些船隻不僅用於拓殖區內的中短途物資運輸,還承擔移民轉運和海上拓殖的任務。
而在臨海和開平堡(今函館市)的鯨油作坊裡,工人們正將熬煉好的鯨油倒入木桶。
這些鯨油不僅是上好的照明油料,還能製成蠟燭和潤滑油,遠銷日本、朝鮮和大明。
各個沿海城鎮,依託豐富的漁業資源,每年加工醃製的漁獲數以萬噸,不僅供應本地區十餘萬移民食用,還大量販賣至日本和朝鮮。
北瀛島的工農業基礎的不斷夯實,也讓新華在該地區的拓殖行動有了堅實的後盾。
“沒有北瀛島的糧食和漁獲,庫頁島、海東以及黑水三個拓殖分割槽的發展便無從談起!”
除了供應糧食,北瀛島還是新華最大的移民中轉站。
每年都有一萬二千到一萬五千名來自大明遼東、山東、朝鮮、日本的移民在此短暫停留,隨後被一艘一艘專用移民船拉回新洲本土。
而在軍事上,以北瀛島為依託的數艘新華武裝艦船已經能對朝鮮和清虜形成強有力的威懾。
“我們北瀛島拓殖區紙面上的實力盡管看上去已然很是強大,但對於遙遠的呂宋卻有些鞭長莫及呀!”
位於永泰城(今札幌市)東側的官廳裡,總管整個北瀛拓殖區的兩位大佬--齊永澤和衛仲龍正就剛剛收到的有關呂宋的情報而爭執得面紅耳赤。
四月,西屬菲律賓殖民當局為了消除潛在的統治威脅,緩和瀕臨破產的財政危機(西班牙人透過賒銷的方式欠下華商大量債務,粗略估計為180-200萬比索),悍然發起一場針對華人的“大清洗”運動。
短短十天時間,馬尼拉城附近的一萬餘華人遭到屠戮,不分男女老幼,甚至就連襁褓中的嬰孩亦遭殘忍殺害。
當僥倖逃出呂宋,返回廣東、福建的華人哭訴西班牙人暴行時,卻並未引得大明朝野的過多關注。
福建巡撫沈猶龍接到呂宋華商的求告信後,以“海外釁端,不宜輕啟邊釁”為由,不予任何實質性行動。
崇禎帝正在為清虜肆虐北方而頭疼不已,收到此訊息後,也僅批示,“呂宋遠在海外,夷夏之防,不宜勞師遠征。”
至於大明海域的“話事人”鄭芝龍則趁機收攏閩粵海商,以提供海上保護為藉口,擴大自身勢力,進一步壟斷海上貿易,試圖成為事實上的“華商海上保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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