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官們弓弦響動,摻雜鳴鏑,再加上弩手上弦的異響,將趙基這點射擊弦響掩蓋。他還是不敢大意,輕步遊走,觀察幾個可疑點位。
伺機又是一箭射出,這次沒能命中要害,傳來一聲慘叫。
牆後等待發射的七八個弩手循聲射發,叫聲很快就虛弱下去。
這時候楊琦穿戴鎧甲也走了出來,手裡提著劍,來到周忠處問:“賊勢如何?”
“已被壓制,十分兇頑,皆射聲士也。”
周忠說著忍不住怒意,反而笑了笑:“有這樣的猛士,還敢推說白波兇頑。若是有心,豈會敗壞到眼前這一步?”
他性格同樣不好,謙卑這類品性是教導門人弟子與年輕人的。
舒城周氏的門風可兇悍的很,靈帝駕崩,雒中動盪的訊息傳到舒城時。
他兒子周暉曾擔任過雒陽令,辭官後廣招賓客、徒屬,在江淮之間有雄名。
關東未亂之前,周暉聞訊就果斷率賓客、部曲奔赴雒陽,車駕百餘臺;董卓聽聞後,立刻遣兵截殺殆盡。
而雒陽生亂之際,時任雒陽令就是周忠的侄兒周異,三輔大亂之際,周異也病死。
周忠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點到為止,找一個抄家的平衡點。
而現在,他只想大殺特殺!
楊琦默然,河東與弘農間隔黃河,都隸屬於司州,楊氏在河東也有頗多門生故吏。
能當楊家門生故吏的,又有幾個貧寒之士?
不是說楊家門牆太高需要錢來鋪路,而是求學拜師是需要各種生活花銷的。
例如賈逵、裴秀,就沒錢去弘農遊學。
楊琦沉默之際,趙基的一名騎奴用矛挑著趙基金盔緩緩升起。
一聲脆響,箭矢射在金盔面門,撞在護頸,金盔直接從矛柄射飛。
五六步外趙基從容一箭射出,轉身就將弓拋給一名騎奴:“出去抓活口,小心詐死的。”
“喏!”
騎奴們爭先湧出門洞,舉著火把就那麼很勇敢的衝出去了。
郎官們也都停止射箭,去卑看著那被射飛的金盔,只覺得自己又學了一招。
不見牆外有反擊的,備戰的老虎賁、羽林也持火把殺出,檢索周圍。
遇到中箭倒地的屍體,一律以矛戟扎刺腿腳,確認是否裝死。
檢驗後,不論生死就往門洞前拖拽。
趙基重新戴好鎏金戰盔,舉著火把看著拖來的第一具屍體,他蹲伏在地伸手摸對方的皮鎧。
鎧特指皮革、鐵片複合而成的護具;甲泛指大片的同材質護具。
對方的皮鎧十分精良,火把照映下,表面大漆性質完整,可見日常保養、維護的極好。
趙基也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對方用來識別敵我、驚嚇民眾的黑白麵容,就伸手解開側開襟的繩帶,扯動堅韌的腰腹甲片探手進去摸了摸,對湊過來的幾個人說:“穿雙層甲,有備而來。”
去卑也摸對方皮鎧,感慨說:“若非中郎善射,射落他們,必然一擊之後遠遁,難以尋覓。”
周忠、楊琦則檢查第二具屍體,幾個老虎賁蹲伏在地拆解鎧甲,可裡外兩層鎧甲上沒有任何的文字。
楊琦接過火把貼近去照,外層皮鎧該留有印文輪廓地方卻是一種雜亂的紋飾。
皮鎧各皮質部件選擇皮革刷漆,反覆上漆製成,期間會用模具進行塑形。
民間不禁弓弩,造甲卻是死罪。
因此各地官府所造的制式鎧甲,鐵鎧有銘文,皮鎧會有特定的紋飾。
楊琦又檢查另一具屍體上的皮鎧,見兩種雜亂印紋十分接近。
就起身對周忠說:“必須查,查到底!”
皮鎧制模不易,不會只生產一批鎧甲就廢棄。
找到其他類似的鎧甲,溯源追查,找到產地,順勢誅連即可!
沒有血液的澆鑄,如何重申、再建天子、朝廷的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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