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沉,風和日麗。
任韶揚立於曲橋一側,對面涼亭掩映在紫荊、黃荊的花海之中,橋下池塘荷花正盛開。
忽見一對飛燕低徊,雙尾如剪,飛羽在陽光下似薄薄的金片。
繞了一週,雙雙鑽入花林裡去了。
忽然,一道冷哼傳來。
“任韶揚,作為名震寰宇的大高手,卻猶豫不前,難不成怕了?”
任韶揚一抬頭,卻見張震握著那“七絕旋風劍”的劍柄,一臉的威武。
他笑了笑,說道:“非是懼怕,而是美景動人,終歸忍不住駐足。”
就見任韶揚緩步向亭子走去,來到趙正對面,坐了下來。
趙正看著對面的青年,眼中熠熠生光,朗聲道:“喝酒嗎?”
任韶揚看著他,雙眉向上一挑:“不烈我可喝不慣。”
趙正哈哈大笑,為他斟滿一杯酒,振聲道:“保管夠烈!”
任韶揚手託酒杯,淺酌一口,登時劍眉一軒:“有品位啊。”仰頭一飲而盡。
趙正也陪了一杯:“那是自然。”
二人就這樣你來我往,連喝了六七杯。
任韶揚緩了口氣,看了看四周:“良辰美景,有好酒相伴。卻不知趙指揮使想和我說些什麼?”
趙正微微一笑,放下酒杯,侃侃而談:“任兄弟,我趙正四歲學劍,八歲拜入泰山派無元磯子道長門下,十四歲便已將泰山劍法練得爐火純青。之後融匯五嶽劍術所長,十八歲時便已打遍京城無敵手。”
他以手輕撫桌上的湛盧劍,一臉的柔情。
“後來,承蒙陛下賞識,賜我湛盧劍。持之出關東、遊塞外、上天山、下東海,孤身一人轉戰天下,二十五歲,嘿嘿,嘿嘿,二十五歲我創出‘悲情劍法’後,就已經是天下公認的高手了。”
“三年前,我曾暗地裡和北四怪較量過。”
說到這裡,趙正連連搖頭,嘴角噙著一絲微笑:“他們聯手倒是與趙某打平了。”
他說這段話時,聲音出奇的溫柔,倒像是後生小輩在述說一段武林前事似的。
張震和朱大典都是屏息靜氣,沉浸在趙正所創造的諸多傳奇。
“哦,趙兄武功高強。”任韶揚漫不經意道,“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趙正聲音一揚,語氣慷慨:“看似沒關係,可趙某卻從任兄弟的舉手投足間,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任韶揚沉默了一瞬。
任潑皮看著對面濃眉大眼的大帥比,指了指自己,嘿嘿一樂:“竟能如此相像?”
趙正也沉默一下,然後說道:“為了愛人甘願赴湯蹈火,守護心中的愛與正義。”手指著任韶揚,滿臉嚴肅,“你,可以成為英雄!”
任韶揚一臉被灌飽雞湯的油膩感,連連擺手:“趙兄,說事兒就說事兒,別戴高帽。”
趙正明顯鬆了口氣,然後義正言辭道:“任兄弟,原本你當眾殺了淩退思,便是犯了大罪,明不明白?”
任韶揚獨飲了口酒:“明白。”
趙正笑道:“可現如今,官府、錦衣衛、甚至東廠都沒有藉機抓你,你明白為什麼嗎?”
任韶揚看他一眼:“趙兄攔著?”
“沒錯!”趙正一拍桌子,“兄弟我攔著呢!”
任韶揚嘿然道:“趙兄大氣!”
“欸~!”趙正一擺手,盯著對面的青年,圖窮匕現,“趙某也確實需要任兄弟的臂助。”
任韶揚一挑眉,問道:“趙兄在朝堂武林均是一等一的大人物,怎麼還需要我這個塞外土鱉的臂助?”
趙正看了眼北方,有些沉重道:“任兄弟,你只看到我鮮花似錦、烈火烹油,卻不知如今我到了一根筋變作兩頭堵的地步了!”
任韶揚皺眉道:“何至於此?誰又能將您逼到牆角?”
趙正道:“如今的東廠督公,魏進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