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星是位真正的絕色美人。
只聽她的聲音語氣,誰都會以為她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尤其當她出現在你面前時,就算戴著面具。
你依然會被那股驚人的豔麗所攝,忍不住產生憐惜之心。
當然,前提是她沒有對你出手。
儘管憐星的右手,柔軟無骨,美勝春蔥的纖纖玉手,能教人色授魂與。
可當這隻玉手挾著鬼嘯般可怕的掌風揮來之時。
面前仙女的人物,好似突然就變作厲鬼一般,要攝魂奪魄!這一掌突如其來,可任韶揚卻長聲一笑:“來得好!”眼中神光暴漲,若箭般射向憐星。
憐星面具下的俏臉遽然一白,只覺面前年輕人突然消失,再現在面前的,卻是一尊充塞天地的佛陀巨像,高拔萬仞,如崇山峻嶺,重迭壓來。
只是對視一眼,憐星就覺心力消耗,意倦神疲,掌法也不由得一滯,破綻頓生。
“不好!”
憐星到底是絕頂高手,陡覺不妙,便欲回攔。
可剎那芳華,便見白影破空,籠罩全身。
卻是任韶揚袍袖大張,施展“大梵幡”,猶如地仙之祖以“袖裡乾坤”收猴子一般,朝憐星拿去。
憐星清叱一聲,不退反進,一手直直探入大袖裡面。
任韶揚袍袖裡,右拳亦是微抬,搭在憐星來臂之上。
“篤”!二人手臂相碰,勁力深沉含蓄,卻又好似水銀咣噹。
轟隆一聲,涼亭底下的巨巖猛地晃動了一下,激盪的周遭樹葉簌簌掉落。
憐星大吃一驚,她自明玉功有成後,除了姐姐邀月,天下無一人可櫻其鋒芒。
誰知這個白袍青年不僅輕鬆擋下她全力一掌,更隱有壓制之感!憐星好勝心起,冷哼一聲。
就見她手臂微縮,回捋任韶揚右臂。
任韶揚只覺一股沉鬱冰寒的內力襲來,半邊身子都如灌重鉛,口中喝道:“好個明玉神功!”
當即屈指成爪,如金龍纏柱一般絞在憐星玉臂上,直拿手臂穴位。
這是“雕龍爪”中的“破妄式”,最擅於雙臂糾纏中,拿穴破敵。
憐星則微微一笑:“好爪功,可還比不得本宮的‘移花接玉’。”
任韶揚哈哈一笑:“拭目以待!”
“哼,嘴硬!”
憐星聲音一冷,單手一收一按,頓時一股奇特勁力迴轉。
任韶揚只覺自己無論是“一神拳”拳勁,還是“雕龍爪”爪力,亦或是“大梵幡”勁力,全都被憐星以一種奇特手法,在身體裡畫了個圈,隨後驀然反打過來!任韶揚瞪大眼睛:“好掌法!”說話間,一拳已輕飄飄地擊去。
這一拳看似平常,卻別出機抒。
乃是以“舍心”奇力將“鎮魔六絕”和“崑崙十三劍”等諸多妙法熔於一爐,表面看似簡單一拳,實則勁力繁多,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二人拳掌再度相撞。
但聽“嘭”的一聲,腳下巨巖好似爆炸般崩碎。緊接著涼亭歪斜,磚瓦簌簌墜落,“嘩啦啦”一下徹底垮臺。
夜空中灰塵激盪,向四周擴散。
白影一閃,便看見憐星現出身形,面具下的表情已經無比凝重,一雙瞳子,發出幽幽厲芒,緊盯著眼前灰塵。
待到塵埃落定。
就見任韶揚獨坐在石椅上,一旁石桌上酒盅、酒壺完好。
若非他身邊斷木殘垣,碎石爛瓦圍成了圈,還真有對月暢飲,悠然自得的瀟灑。
任韶揚微笑舉杯,酒色如琥珀,方才灰塵漫天,酒水卻未沾半點。
“憐星宮主,還沒喝酒就拆臺。”白袍青年放下酒杯,終於站起了身,“未免有些煞風景。”
憐星見他起身,心頭陡沉,生出一股極其怪異感受。
對面白袍青年的眼眸似乎將自己看穿了。
無論是功力運轉的虛實,還是招數的變化,亦或是接下來自己的動作。
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憐星面色凝重,繞著他走了兩步,冷冷道:“你這是什麼詭異功夫?”
任韶揚微微一笑:“禪教正宗,大金剛神力!”
“禪教正宗?”憐星眼睛一轉,笑道,“妾身只聽過‘武道禪宗,嫁衣神功’,不知你這門‘金剛神力’與之相比,哪個更強呢?”
任韶揚笑了笑,擺手道:“憐星宮主,這話卻是少了些氣度。”
憐星左右看去,發現對面毫無破綻,於是嫣然一笑。
“哦,任公子有何高見?”
任韶揚負手道:“神功秘訣的創法之人,各領風騷,各有勝場。只是後輩繼承者們能力不一,所示的神功秘法,便漸有高低之分。可在任某看來,神功妙技只等閒,孰強孰弱還是看個人。”
此刻,霧氣上來了,月亮的臉也朦朧起來了。而白袍青年的眼睛閃著如烈焰般的光。
“說的還真好!”憐星歪了歪頭,笑意吟吟:“只是,我聽任公子的意思,自比燕南天更強咯?”
“憐星宮主貫會挑撥。”任韶揚笑道,“任某也一直好奇,‘明玉功’和‘嫁衣神功’都是此方江湖絕頂,難道就沒比試過?”
“嫁衣神功自鐵中棠死後,便在江湖中銷聲匿跡。”憐星輕輕搖頭,“二十年前燕南天崛起,這門神功才重見天日,我和姐姐卻是從未與之比試過,並不知誰更強。”
任韶揚唏噓道:“倒是有些可惜了。”
“這有什麼可惜的?”憐星笑嘻嘻說道,“燕南天八十歲老孃倒繃孩兒,竟然被惡人谷這群渣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如何能和姐姐相比?嫁衣神功也算是白學了。”
任韶揚搖了搖頭,嘆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邀月的想法?”
憐星眼睛微微眯起:“任公子似乎意有所指?”
“呵,您想多了。”任韶揚一聲長笑,“憐星宮主還未喝酒,咱們打過再說!”
任韶揚身子一晃,遽然現身憐星面前,袖如流風,身如明月,一套“須彌狂禪”打得不拘一格,拳掌起落,卻如天墜山崩。
憐星暫時放下心中疑惑,冷哼一聲:“是該打完再說!”右劃個斜弧,隱帶風雷之聲,推山倒嶽般向任韶揚庒來。
只是掌到中途,倏然一變,衣袖飛揚,拳掌揮灑而出,似拈花鬥草,勁力無儔。
“篤篤篤”聲不絕於耳。
兩道白色人影忽閃忽滅,拳掌如悶雷般連環相撞。後又變成“空空空”聲,一者劍指翻騰如浪,一者玉掌層層迭迭,反覆席捲。
二人皆是出手快逾閃電,兼具力大無窮,大金剛神力的剛猛與明玉功的陰寒彼此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