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問道:“什麼死理?”“大奸似忠,大偽似真!”史老頭冷冷一笑,“江別鶴名聲太好,聲譽太隆,從沒人說他不好!這種人,不是大聖人,就是大惡人!”
任韶揚提了酒罈,為他滿上一碗酒:“說的沒錯,此人之惡,遠超想象。”
定安也敬上一碗:“史爺爺,聽君一席話,茅塞頓開啊!”
史老頭笑眯眯地和二人碰了一碗,一飲而盡後,沉聲道:“那,老夫預祝二位成功鋤奸!”——商船接下來順風順水,未到黃昏,已到了宜昌。
此地乃是由川入鄂,或是自鄂入川的要地,大小船隻來到這裡,必定要停泊些時,加水添柴,採購伙食。
船還未靠岸,小叫花已在東張西望。
三人同史老頭、史蜀雲告別後,便駕著驢車上了岸。
史老頭看著痴痴望著驢車遠去的史蜀雲,搖搖頭,喃喃道:“這等人物,有緣無分咯。”
渡頭岸邊,人來人往,嬉笑怒罵,人間百態。
遠處山與湖襟帶相連,橋與水縱橫有致。
任韶揚駕著車,小叫花和定安走在人群中,東瞧瞧,西望望,瞧著熱鬧,覺得有趣。
行過一石拱小橋,就見一條長街橫貫東西,兩旁滿是商鋪,綾羅綢緞,百貨藥鋪,無所不有。
更有魚蝦河鮮,活蹦亂跳,沿街叫賣。
任韶揚打眼一看,遠處有一座望江而建,軒敞氣派的酒樓。
酒旗高懸,上書“玉樓東”。
任韶揚道:“小叫花,你看到那個酒樓了嗎?”
紅袖手搭涼棚,仔細打量了一番,笑嘻嘻道:“好大的酒樓哇。”
任韶揚笑道:“要捉江別鶴,就去‘玉樓東’。”
“沒錯。”紅袖放下手,捏著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狀,“江別鶴好名,必然重排場,而整個宜昌排場最大,規格最高的酒樓,便是‘玉樓東’。”
任韶揚介面道:“所以,他若要做些事維持名聲,必然會在此處,方便宣揚。”
小叫花有些感慨:“這人為了名聲,也真是樂此不疲了。”
定安有些悶悶道:“天天這麼演,不會累嗎?”
任韶揚將驢車停在玉樓東的門口,說道:“這人已經人戲不分了,怎麼會累?”
三人一同進入樓內,上得二樓,尋了個臨欄的位置坐下,待上了酒菜,便甩開腮幫子吃了起來。
紅袖讚不絕口:“這蜜汁火腿真不愧是名菜,陽光下看來,好似水晶瑪瑙似的,嗷嗚!”
一口炫在嘴裡,吃的眯起了眼睛,開心極了。
定安邊吃麵邊啃雞腿,一大碗麵,一大根雞腿,三口就下肚了,然後噸噸噸將麵湯喝完,一手摸著肚子,看著滿桌子的菜,面色一苦。
完了,吃主食竟然給吃飽了!
任韶揚瞅個正著,指著他哈哈大笑。
三人正吃的歡暢的時候,忽聽樓下一陣喧譁,於是朝下面看去。
就見幾個年紀在四五十歲,穿著體面的人物走了進來。
看他們顧盼之間,很有些威稜,顯然不是等閒角色。
任韶揚聽著下面吃瓜群眾的解說,結合原著的劇情,倒是認出了這些宜昌府城的大人物。
比如瘦如麻桿的“玉面神判”蕭子春。
胖如球的“金獅”李迪。
戴了假髮的“閻羅手”雷鵬。
同樣戴假髮的“鬼影子”何無雙。
雖說只來了九位大俠,可戴假髮的足足有六個。
任韶揚感嘆:“奶奶的,以後弄個假髮生意倒也不錯!”
然而此刻,假髮大俠們卻都汗流浹背,面如土色。
只因為碰到了一個世間最難纏的人物,或者說一隻鬼。
“惡賭鬼”軒轅三光!這人嗜賭如命,可謂是賭的天光、人光、財光,說他是天下第一賭徒,毫無疑義。
任韶揚三人看他們相互賭博,賭法百出,賭注也是千奇百怪,什麼砍手,賭命,錢財都已經不新鮮了。
他們到後面,紅著眼,賭了自己的老婆。
賭到後面,他們輸無可輸。
“鬼影子”何無雙已經駭得口歪眼斜,連聲道:“不,我不賭,不賭了”
軒轅三光眼睛一瞪,道:“怎麼?敢不賭?”
何無雙被嚇得連連顫聲道:“吐……吐……吐……”
他駭得舌頭都麻了,竟將“不”字說成了“吐”。
軒轅三光大喜,笑道:“龜兒子,你要賭啥?”
何無雙道:“不,不賭!”
軒轅三光厲聲道:“媽的,你敢蒙老子?”說話間,就要上前抓他起來。
何無雙眼中竟流下淚來,轉眼去瞧蕭子春等人,但這些人此刻哪裡還敢替他出頭?突然,一人朗出聲:“軒轅先生,何必大動干戈?若要賭,江某倒是可以奉陪。”
說話間,眾人眼前一亮。
就見一寬袍的青衫秀士飄然走到大堂內。
但見此人眉清目亮,面如冠玉,當他含笑走進來的時候,更是風姿瀟灑至極。
雖然他不年輕,可那股子成熟的味道,卻是令人不由心折,只覺這是一個可以託妻獻子之人!也正是如此,蕭子春等人見他來了,都大喜過望,何無雙更是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
軒轅三光目如閃電,在他身上看了一眼,也不禁為之動容:“你,你是何人?”
話未落音,就聽何無雙幾人同時抱拳拱手:“見過江大俠!”
那人微微一笑,抱拳回禮,道:“在下江別鶴。”
與此同時,在樓上喝著酒,吃著菜的小叫花噗嗤一笑。
任韶揚問道:“笑啥?”
紅袖意:“這人好早就在門外偷聽。”
任韶揚道:“很正常啊,他要英雄盛大登場。”
“可他邊聽還邊撅著屁股,順便放了十多個響屁呢?”
定安驚訝道:“他吃壞肚子了?”
小叫花嘆道:“等會收拾他的時候輕點,咱們可剛吃完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