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鑲玉向來要錢不要命,急忙抓住銀子,扔到衣襟裡,轉頭朝著跑堂罵道:“還不上酒上菜,要餓死貴客嗎?”整個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一收。
穆人清見任韶揚有如此氣度,面色一紅,只聽“鏘”的一聲,古劍入鞘,青碧劍光一斂。
“好劍!”任韶揚眉頭挑起,讚道,“這口劍叫什麼?”
穆人清性子老實,回道:“青綠融陽劍。”
“不錯。”任韶揚又看了眼,“吳越古劍形制,頗為少見。”說罷,仰頭喝完最後一碗酒,便要轉身上樓。
“任韶揚。”穆人清叫住他,“舍心式殘篇為本門叛徒偷盜下山,還請閣下歸還!”
任韶揚向前走,頭也不回地說道:“原篇已經失散在之前幾場廝殺中了。”
穆人清聞言,雙目一睜,身上白氣開始散發。
緊接著,又聽任韶揚繼續道:“不過全篇我都記得,明天我寫下來給你。”
穆人清舒了口氣,白氣消散,額頭上的汗刷地冒了出來。
就在這時,走到二樓的任韶揚停下了腳步,轉頭斜睨他:“喂,老兄。”
“啊?”穆人清哪料他突然又叫自己,慌忙抬頭看去。
任韶揚認真道:“說謝謝。”
“啊,謝謝嗷~!”
穆人清有些糊里糊塗,卻還是道了聲謝。
任韶揚嘿嘿一笑,負手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金鑲玉看著眼前怪誕的一幕,又看了看一臉呆萌的年輕劍客,忍不住嘆了口氣:“媽的,來了個武功高強的傻子?”
就在這時,穆人清喊聲傳來:“老闆娘,酒菜呢?餓死啦!”
金鑲玉無奈:“吃肉喝酒倒記得清楚。”又馬上變作笑臉。
“來啦,來啦!”——翌日下午。
血紅的夕陽旁,升起一片昏黃的雲霧,黃雲翻湧中不斷有紫色光芒閃動,景色瑰麗奇異,不過眨眼,就把大半個天都遮住了。
不過片刻,一大股疾風颳到,帶大片黃沙,好似鬼嘯般卷地而至。
“呸呸呸!”金鑲玉在視窗看了眼,一大片黃沙猛至,直灌得她滿口滿鼻都是沙土,“什麼鬼天氣!”
“要來黑風暴了嘛!”手下人送來水給她漱口。
“欸~對了!”金鑲玉漱了口,猛地想起什麼,“刁不遇人呢?這幾天咋不見影子?”
“他呀~”手下嘿嘿一笑,挑眉道,“這小子被那小妮子迷得不要不要的,天天跟著她出門亂轉悠呢!”
金鑲玉詫異道:“那個叫紅袖的?”
“可不是嘛!那姑娘臉圓圓的,眼睛也圓圓,一笑起來跟只小狐狸似的。刁不遇這小子,每次回來都嘿嘿傻笑,我看他是陷進去咯。”
“他孃的!”金鑲玉面色一變,“沒想到看著機靈的最傻,看著天真的最心機!”
“老闆娘,啥意思?”
金鑲玉斜了他一眼:“他們是木頭,你是廢柴!這小姑娘估計是找刁不遇問咱家的密道呢!”
“啊,他們準備出關!”
金鑲玉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麼,突然,木門外頭卻響起一陣驟急的馬蹄聲,聽聲音,人還不少。
“砰砰砰砰!”
“快開們,佛爺要住店!”
“媽的,吃了我一嘴沙子!”
粗獷的聲音吆喝不停。
老闆娘面色一變,雙手叉腰罵道:“別敲了,上墳呢?老闆死了,夥計跑了,準備燒房子啦!”
“砰!”
話沒說完,搖搖欲墜的木門轟然開啟,就見外頭昏黃一片,大風呼嘯,像千千萬萬個惡鬼在同時發威。
七八條大漢杵在那,腰懸緬刀,腳上穿著芒鞋,頭戴斗笠,一身明黃僧袍口褲腳都被麻繩緊緊綁著。
只站在那,一股凶神惡煞,無法無天的氣勢就隨著狂風透了過來。
“他孃的,老闆死了嗎?想讓佛爺在外面吃沙子呀?”
金鑲玉看著這幾人,頓時美眸一縮,猜到了他們的來歷。
血刀門的惡僧!
老闆娘連忙迎了上去:“哎呦,老闆是死了,老闆娘還在呀!”邊說著,邊把大門關上。
那幾個和尚一摘斗笠,個個惡形惡狀。
為首者身材高大,臉上鬍鬚茂密,眼神銳利,不笑還好,一笑,臉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瞧著跟扮了個鬼臉似的。
這個大和尚叫寶盛,是血刀老祖的二弟子。正因為這張臉,得了個外號“鬼臉佛”。
鬼臉佛笑了笑:“老闆娘,好酒好菜都上來罷。”說著,招呼師弟都坐下。
金鑲玉知道這些大和尚來者不善,可她到底是要錢不要命,依舊熱情招呼他們。
待到酒菜上了桌,老闆娘正要轉身之時,只聽一聲:“慢著!”
“啪”!金鑲玉的皓腕被大手抓住,鬼臉佛一臉詭笑:“老闆娘,跟你打聽個事兒。”
“哦?什麼事兒啊?”
鬼臉佛問道:“‘屠夫’任韶揚,是不是就在龍門客棧?”
“哦?”金鑲玉聽到他的話,不僅不慌,反倒美目生光,泛著異彩。
她笑了。
笑的花枝亂顫,胸口大白顫的這些和尚直咽口水。
她俯身靠近,一隻手撐著臉頰嬌笑道:“我知道他在哪,可是,憑啥白白告訴你呢?”說著,拋了個媚眼。
“臭娘們”
桌子一邊,身材肥胖,滿臉油光的寶明拍案而起。
他是寶盛的師弟,一身橫練功夫名震青海,與寶盛並稱為“血刀鬼佛,青海鐵梟”。
“欸~!”鬼臉佛寶盛一擺手,隨後掐了把金鑲玉的俏臉,“美人如玉,可把玩不可辱罵。要好好疼愛才是!”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了她。
“說吧。”
金鑲玉原本被掐的變顏變色,可接到銀子的一瞬間,馬上眉開眼笑起來,隨手指了指二樓,嬌嗔道:
“諸位大師,那‘屠夫’就在二樓甲字號房間。”
眼眸流轉,眉目有情,口中的話卻讓血刀門僧眾的火氣陡然升起。
“就看,你們敢不敢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