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

第93章 《太平神劍賦》

“駕!”

“駕!”

“……”

南陽郡城內,一匹快馬急奔,上有一名三十五六歲的女子,面容姣好,雙目炯炯有神,頗具英氣。

她馬術極高,穿城過巷毫無所傷。

在接連幾處鋪面前,一個勒馬。

那匹壯碩黑馬雙蹄高抬,仰頭而嘶,卻被拉得再前進不了一步,足見其勁力之強。

當陽馬幫內。

有男有女,接連湧出十七八人。

一個個面含怒容,又急將目光鎖定在來人身上。

“幫主!”

當陽馬幫副幫主陳瑞陽立刻迎了上去。

陳副幫主看上去五十餘歲,只從樣貌評判,定然是比這位婁若丹資格老,但他的眼中卻瞧不見絲毫芥蒂。

上任幫主死在塞北,這位是從飛馬牧場空降來的。

不提武功,只一手馬術便叫人望塵莫及。

在馬幫裡面,不會馴馬,武功再高也沒用。

遇到塞北部族,人家給你一匹烈馬,你毫無技巧只憑蠻力,便會被塞北人嘲笑。

且一入草原,馬匪馬寇大盜橫行。

馬術稀爛之人,不配在塞北討買賣。

幫主婁若丹從馬上一躍而下,神色嚴峻:“怎麼回事?你傳來的訊息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咱們的貨物才一進城,就被南陽官署給扣押了。”

陳瑞陽氣得咧嘴:“任志的手下帶了近百人,我們沒法動手。”

婁若丹一路從淮安趕來,手執馬鞭朝裡面進:“荊山派怎麼有這麼大的狗膽,場主的東西他也敢動,上次不是與大龍頭說好了嗎,任志怎麼又出爾反爾,當我飛馬牧場是好欺負的嗎?”

她冷哼一聲:“我們的生意做不成,他任志手下的幾個馬幫,在塞北休想好過。”

“幫主暫歇怒火”

陳瑞陽自己也氣得很,但見到幫主發火,卻趕緊先安撫她。

“生意若是搞砸了,對兩邊都不好,近來咱們的人在塞北與小可汗的手下鬧得不太愉快,北塞那邊的人情用在這些腌臢事上,實在是血虧。”

飛馬牧場經常從突厥運最優良的戰馬回來,拉到牧場配種,這才保證牧場盛產良馬。

有時偶得良駿,也會拉往塞北。

他們盤子夠大,每次都讓那些部族佔便宜,有了利益往來,關係便很好。

但是之前那些部族不少是大可汗的人,現在小可汗的聲勢也起來了。

大隋不平靜,草原現在也亂。

除了大小可汗,還有室韋四大族、吐谷渾、靺鞨八部、契丹、高昌等部。

原本臣服於大可汗的勢力,現在不知怎麼一回事,突然四下作戰。

這種格局下,他們馬幫生意可不好做。

但漠北這個大買賣沒人願意放手。

一來利高,二來有漠北獨特的資源,三來經營了那麼久的關係牽扯太廣。

一旦放手,再想回去代價可就大了。

陳瑞陽一提塞北亂局,婁若丹也冷靜下來。

她只是心裡不爽,發發牢騷,不敢再給場主添亂子。

“陳老哥,這次年關你沒回竟陵是對的。”

婁若丹道:“牧場年聚,除了遠在外地的,一共回來了二十九位幫主,大家在各地做得都極好,唯有咱們這裡,讓場主親自跑一趟。”

“結果現在又鬧出麻煩,倘若再叫場主跑一趟,以後我們還有臉回牧場山城嗎?”

她手執馬鞭,一邊說話一邊打掉身上灰土。

陳瑞陽則是想到牧場老管事的眼神,渾身不自在。

“我已經去找過楊大龍頭,他的態度倒是極好,派人與我一起去到官署。”

“但是荊山派近來有一批貨被冠軍城的朱粲劫走,非說我們的羊皮就是他那一批,言下之意是我們與朱粲勾結,他朝我們身上潑屎尿,城內還有另外兩家勢力給他撐場子。”

“他們不講理,說要調查清楚再將貨還給我們,如此一來,便硬拖時間。”

“荊山派的生意能照常做,我們就難受了。”

“他想叫我們妥協,讓利與他們合作。”

婁若丹冷著臉:“任志這條本地賴皮蛇,老孃真想花錢買刺客,剁了他的頭。”

“這也沒那麼容易,”陳瑞陽很真實,“任志這人內功極厚,尋常人刺殺不得,更別提越過荊山派一眾長老護法門人。”

“除非能聯絡上影子刺客,一擊殺死即刻遁走,否則殺了任志,自己也要死在荊山派。”

“一旦事情敗露,我們回牧場領罰的機會都不一定有。”

“這幾大勢力,手可黑得很。”

婁若丹道:“你在城內這幾天,可去尋過天魁派、灰衣幫、朝水幫這三家?”

“自然尋過,也就呂重老爺子夠真誠,沒談其他,願意幫我們問問。”

“另外兩家也是吸血蟲。”

“而且,給他們好處,他們也不一定有能力把事情辦成。”

陳瑞陽想了想,又道:“這只是第一批貨,如果解決不了,只怕後面的貨會繼續被扣。”

“現在我能想到的辦法有三個,需要幫主裁斷。”

“你說。”

“第一還是尋場主,主動將本幫掛在南陽幫身上,分利於楊大龍頭,成為南陽幫下屬勢力,這樣一來,荊山派牽頭的幾家勢力就不敢為難。”

“這需要場主首肯。”

婁若丹搖頭:“當今天下大亂,年關時也是義軍四起,盯著牧場的大勢力不在少數。”

“我們從未做過如此妥協,絕不能開先河,否則各方見一個荊山派都能欺負牧場,豈不視我等為魚肉?”

陳瑞陽又道:“第二便是賣人情給大閥,從上游生意對南陽施壓,逼迫他們讓步。”

“這是萬不得已時的做法,”婁若丹道,“四大閥是四頭老虎,乾坤未定,場主不能違背祖訓給其他勢力承諾,這個人情,荊山派不配。”

“這兩條我早考慮過了,陳老哥你的第三個辦法是什麼?”

說起第三個辦法,陳瑞陽自己也有些遲疑。

婁若丹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近期我遇上一位漠北故友,此人馬術極高,馬賊大寇望塵莫及,當年在漠北馬幫中很是有名,號作風中之雁。”

“我本意請他加入馬幫,閒談時說起馬幫困境,他自言有辦法幫我們解決。”

聞言,婁若丹思考一陣,她走南闖北,防備心十足,此時忽然冷笑。

“陳老哥,你上當了。”

“何出此言?”

“我先問你,他入南陽城多久?”

“比我們還要晚些。”

婁若丹問:“你總不會故意將馬幫情況說給他聽吧。”

陳瑞陽吸了一口涼氣:“是他主動詢問我們與荊山派的矛盾。”

“哼,與荊山派的矛盾是場主來之前的事了,他不主動打聽,怎會知道?”

婁若丹用馬鞭敲著手心,臉上閃過怒容:

“這南陽城內,真是什麼人都敢把咱們看扁。”

“你可知他現在是幹什麼的?為哪家勢力效力,我要瞧瞧是誰盯上了牧場。”

聽到這個問題後,陳瑞陽更躊躇了。

早知如此,就不該提這一茬。

嘆口氣道:

“他沒說為誰效力,現在.說是在給人養馬駕車。”

婁若丹氣笑了,用一種看糊塗蛋的眼神望向他:“陳老哥,你真要把眼睛擦亮一點。”

“此人滿口謊言,他的馬術若有你說的那般厲害,怎會將自己限制在馬車上。”

“誰願意戴這樣的枷鎖?”

“又有什麼人,值得他這樣做呢?”

“陳老哥,你思考過嗎,回答我。”

“自然思考過”

陳瑞陽道:“他曾是個重諾之人,在塞北信譽極好,我也是出於這一點,才與你提起,否則,連我自己也不信他的話。”

婁若丹見他這副樣子,不由眉頭一皺。

“這人在哪?”

“現在就在城內,”陳瑞陽道,“幫主要見嗎?”

婁若丹將手中的鞭子抽響:“這樣矛盾的人物,我倒是要見一見。”

陳瑞陽看了看天色:“幫主稍等。”

話罷,邁步而出半個時辰後,當陽馬幫前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過了前廳,就要入裡間大院。

婁若丹耳力極強,根據腳步聲判斷來人位置,此時她正牽著一匹壯碩黑馬。

就在來人要入大院時,她用鞭子朝黑馬屁股上一甩。

那馬長嘶一聲,朝大院中衝去!

馬幫中人見怪不怪,這是一匹波斯紅馬與突厥馬配種,經牧場幾代培育的飛廉駒,意為追風逐電的神駒。

在草原上有一匹好馬,就等於插上翅膀。

婁若丹將雙指放於口中,吹響一聲號子。

飛廉駒登時揚踢,如果真是馬術精湛之人,自會有應對之法。

“哈哈哈!”

忽然一聲大笑震響當陽馬幫。

“婁幫主放馬過來,來得好!”

只見一條大漢衝過大院,搶過數步,真氣罡氣一同運轉,顯然是內外兼修的強人。

他橫到馬前,雙手一託。

竟直接抓在馬腿下,用力翻掀,飛廉駒沒能踏下,胡亂將掌上泥屑蹬在大漢身上。

那大漢又笑一聲,再一發勁,飛廉駒四蹄懸空,轟然而倒!婁若丹怒瞪豹眼大漢:“我的馬!”

此馬不愧為牧場壯馬,吃了這般大的力道,一骨碌起來,非但沒事,反而更顯兇悍。

又發怒朝著大漢衝去!

就在這時,一道哨聲響起。

這哨聲中夾著內力,格外清亮。

那馬一聽,眼中的兇悍暴戾立減三分。

跟著一道著衣樸素的濃眉男子飛身而起,直接躍上馬背。

“好了,不要再鬧”

他笑著朝馬兒的腦袋撫摸一下。

讓馬幫眾多幫眾吃驚的事情發生了,濃眉男人的手像是有魔力,狂暴的飛廉駒被他一摸,瞬間安穩下來。

濃眉男再摸幾下,為飛廉駒順毛。

很快“呋、呋—”聲音傳來,這是飛廉駒在深呼吸,胸腔震動伴隨鼻息噴出,是極為放鬆的狀態。

“單兄弟,草原上的馬就像人的翅膀,不可無故折斷。”

“它們也是最好的朋友,最忠誠的夥伴啊。”

非常奇特,濃眉男在說話時,飛廉駒耳朵輕擺,轉向聲源方向。

這是在安靜的傾聽。

只有碰見自己的主人說話,它才會保持這種靜止姿態,極是乖巧。

這.這是何方神聖?

竟有這等馬術!

別說是馬幫幫眾,就是婁若丹也看呆了。

她的馬別人是騎不了的,現在卻像是突然換了主人。

婁若丹吹了一聲哨子,飛廉駒無動於衷。

這一次,她的面色又變了。

而陳瑞陽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章兄的馬術比當年更加神奇,如今就算是草原大部族馴馬套馬最傑出的雅圖布,也不敢說勝過章兄。”

章馳道:“陳兄的誇讚我受下了,不過我的馬術也是與一位榆關外的老牧民學得,對於塞北馬術,我永遠懷有虔誠感激。”

婁若丹聽他談吐,眼神一亮:“章兄不若與我去一趟飛馬牧場,我家場主見到你的馬術,定然以山城神駒相贈。”

章馳從飛廉駒身上下來,憨厚一笑:“多謝婁幫主美意,章某人現在養馬駕車,卻沒有時間拜會牧場。”

見他輕鬆隨意,渾不似說笑。

婁若丹心下狐疑,她想象不到,有這等馬術的奇人,怎願為人駕車?

那麼是什麼樣的人物,坐在馬車中呢。

從章馳的神態來看,他並非受人約束,可見是誠心誠意。

心中一團疑惑,再看向旁邊的豹眼鐵塔大漢,只覺當陽馬幫內,論及勇武,無人可及。

此人彪悍霸道,怕是一員大將。

婁若丹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哪位大反王或者閥主麾下。

可一時間沒能找到與之對號的。

“兩位,請!”

婁若丹讓開一步,不管對方是什麼心思,她都必須重視起來。

從這兩位來看,他們身後的主事之人大有來頭。

“章兄,單兄,請。”

陳瑞陽復請。

章馳與單雄信笑應一聲,一直走到馬幫內廳。

人一坐定,幫眾便過來奉茶。

婁若丹開門見山:“不知兩位朋友來自何處?”

單雄通道:“就在南陽城外的五莊觀。”

對於這名頭,婁若丹並不熟悉。

陳瑞陽想到什麼,內心有些驚悚,忽感馬幫內像是刮來一陣陰風,眼中填著晦澀忌憚之色。

他小聲問:

“敢問可是臥龍山上的五莊觀?”

章馳笑答:“正是我家觀主居所。”

婁若丹一直費心於荊山派之事,奔波北地,又至竟陵過年關,來南陽不久。

這本地幾大派她自然熟悉,可五莊觀像是聽過,卻沒做具體瞭解。

這時看向陳瑞陽,希望他能解惑,好叫自己有話說。

然而.陳瑞陽像是變了一個人,竟不買她的帳,對她的眼神視而不見。

婁幫主又聽陳瑞陽問:“易真人近來可在觀中清修?”

單雄信覺得陳副幫主的狀態有些奇怪,點頭應道:“自然是在的。”

“嗯本幫人間凡俗尋常事,不知怎勞易真人過問?”

陳瑞陽又道:“豈不是擾了觀中清淨?”

單靈官慈善一笑:“我家觀主行事旁人難以揣度,你要問明原因,須得到五莊觀一敘。”

婁幫主已經變成了一個看客。

她從陳瑞陽身上察覺到,這五莊觀怕是有什麼詭異之處,故而只聽不說。

陳瑞陽看向章馳,再次確認:“章兄,本幫的麻煩事,易真人確有提及嗎?”

“不錯,”章馳神色從容,“觀主不提,我也不會至此。”

陳瑞陽立刻點頭:“兩位,明日一早本幫便去拜山。”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告辭了。”

“慢!”

婁幫主搶過話題,她皺眉看了陳瑞陽一眼,什麼都沒問清楚,怎麼就要拜山?

她說話直白:“觀主若是幫忙,想要本幫幾分利?”

單雄信笑看著她:“那就看你們的意思,觀主說,便是一個銅板不給,那也不打緊。”

“告辭。”

二人在一眾目光護送下,離開了馬幫。

“陳老哥,你是怎麼了?”

“這五莊觀又有什麼特殊,便是遇到四大門閥,我們也不用低聲下氣。”

“幫主,你有所不知啊。”

陳瑞陽吸了一口冷氣:“我聽過兩件與這五莊觀主有關之事。”

“什麼事?”

“其一便發生在賒旗任家。”

“這任家的任老太爺死後詐屍出棺,眾所見之。而後屍煞之氣散佈賒旗,正是這位觀主燒殺屍煞,遣任老太爺返回陰司。”

婁幫主眉頭一跳。

又聽陳瑞陽道:

“去年暮秋,南陽幫右手劍蘇運身受重傷,渾身被魔氣所染,身體乾枯如骷髏,包括楊鎮在內一眾高手束手無策。”

“南陽幫請來郡中醫道聖手吳德修老人,他是華佗傳人,但蘇運那等狀況,就是華佗在世也休想醫治。”

“就在蘇運要死的當天晚上,楊鎮請來五莊觀主,他施展奇異手段,溝通幽冥,拘喚魂魄,蘇運起死回生。”

“幫主你莫要不信。”

陳瑞陽道:“那吳德修老人醫者仁心,生平從不說假話,連他也說,是這位觀主逆天改命,救了蘇運。”

這下子,婁若丹面色大變。

“此人乃是真正的江湖異人,否則漠北風中雁怎會甘受驅策?”

“巴蜀合一派通天神姥溝通陰陽的本事為江湖所知,這位觀主,遠在通天神姥之上。”

“這樣的異人,不論虛實,都不可輕易得罪。”

婁若丹這才明白,為何陳瑞陽會有此異態。

“這位觀主救過蘇運性命,他倒是真有能力解本幫之難。”

婁若丹又嘀咕一句:“可是,方才那漢子又說,可以一個銅板不給,又有何玄機?”

“萬萬不可。”

陳瑞陽忌諱之色更甚:“不給錢,既成債,此人之債,擔之心寒,我覺得不欠為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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