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容維持著平靜:“然後呢?”
沈桃言看著她:“然後,那姑娘的身邊來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僕從,衝了進來,惹惱了鋪子裡面的客人。”
說罷,她輕輕喝了一口茶。
趙卿容和聶宵緊緊地看著她。
相比於趙卿容,聶宵的瞳色更黑一些,裡面似乎藏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沈桃言恍若未覺:“怎麼了?母親和夫君怎麼這樣子看著我。”
她伸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臉:“莫非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趙卿容:“沒有,之後呢,之後你是怎麼處置的?”
“之後啊——”
沈桃言微微拖長了語調,趙卿容和聶宵顯然都帶了點點緊張。
沈桃言:“之後,我才得知那女娘是記了賬的,掌櫃也真是的,記了賬也不早些說,只說些令人誤會的話。”
“不過那奴僕擾了鋪子的客人,我總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於是,讓他們明日必須拿了銀子來補上,又要那奴僕給客人們道了歉,便讓他們走了。”
趙卿容和聶宵一瞬間像鬆了的弦。
沈桃言來回看了他們:“不過說來也巧了,她要的料子,跟母親前不久拿的料子一樣。”
才稍稍放下的心,又被沈桃言一句話提了起來。
趙卿容努力笑開:“想來是巧合吧。”
沈桃言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但下一刻,沈桃言又道:“但那姑娘看著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她輕輕沉思,似乎是在回憶。
她的話,真是叫趙卿容和聶宵心裡跟著一提一提的。
聶宵突然咳嗽了起來,沈桃言立馬抽出思緒,前去關心道。
“夫君,沒事吧?快些倒茶水來。”
聶宵喝了一口茶水後,不咳了。
沈桃言笑著與聶宵對視:“夫君今天一直在看我呢,我很高興。”
她眉眼如畫,笑意溫軟,但眼裡藏著的悲傷很深。
從前她是不會在他面前露出這個樣子的,因為從前她以為他是傻子,看不懂這些。
所以她只一心護著他,旁的什麼心思也沒有。
聶宵的瞳孔很淺很淺地動了一下,撇開了目光。
沈桃言自顧自地說:“尤其是方才,像是好了一樣。”
語氣裡是怎麼掩也掩不住的哀愁,彷彿只是在說著自己的痴想。
聶宵:“我餓了。”
沈桃言語氣恢復了些:“揚青,去吩咐廚房做些吃的吧。”
揚青:“是。”
趙卿容看著事事以聶宵為先的沈桃言,心情更是錯綜難辨。
“桃言,掌櫃的事兒,鋪子已經是你的了,你想換,便換吧。”
沈桃言:“好。”
快到晚膳時辰,沈桃言先回去了。
沈桃言一走,趙卿容就氣得罵聶宵:“你看看你做的什麼事兒!竟敢讓喬芸去鋪子裡隨意取用料子!”
聶宵不以為意:“芸兒穿的料子太粗了,總是磨得她面板泛紅。”
他心疼道:“她又不願要我的銀子,我只好拿些料子給她做衣裳,何況她拿的料子也不貴。”
趙卿容:“你還讓她拿什麼東西了,我告訴你,那紙墨鋪,繡衣鋪,醬料鋪子,還有一家彩興鋪,都已經是沈桃言的了。”
聶宵聽了,不禁皺眉:“娘,你怎麼給了她這麼多?”
趙卿容怒氣上湧:“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禍端,我要是不給她,怎麼與你大哥交代?”
聶宵:“罷了,給了便給了吧。”
趙卿容瞪他一眼:“你倒是大方,這府裡面哪兒不用銀兩,我遲早也要被你氣死。”
喬芸不讓飛白將白日發生的那件事告訴聶宵。
但看著喬芸為銀子憂心的樣子,飛白還是忍不住去稟告了聶宵。
他原以為聶宵會生氣,會大發雷霆,會再教訓二少夫人替喬姑娘出氣。
但聶宵這一回卻訓斥了他:“我叫你去護著芸兒,不是叫你去給她添麻煩的,你可知道她差一點便被沈桃言發現了!”
飛白試探解釋:“二公子,奴才…”
聶宵:“不必說了,此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在鋪子裡做的事情,若再有下回,你便不用再待在芸兒身邊了。”
飛白跪著:“是。”
聶宵:“你明日將銀子送過去,那個鋪子已經是沈桃言的了,以後你讓芸兒別去那了。”
飛白:“是。”
他帶著銀子回去,喬芸卻忽然哭了。
飛白慌張跪了下去:“喬姑娘,奴才也是擔心你啊,你想怎麼罰奴才都可以。”
喬芸哭哭啼啼:“我知你是為我好,我哭是我覺得自己沒用,連這點銀子都湊不出來。”
飛白連忙道:“怎麼會呢?這一切都是聶二少夫人的錯,要不是她,你又怎麼會跟二公子錯過這麼些年。”
“她如今的位置,本來應該是你的,那鋪子原本也是你的,都被她生佔了去,她還如此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