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言一臉茫然:“昨日?母親是問昨日柳白先生壽辰的事情嗎?”
聶淵:“沒錯。”
沈桃言:“昨日夫君不知為何突然跑去了柳白先生的書閣,推掉了柳白先生的藏書,又打翻了燭火。”
“然後呢,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
沈桃言:“我想阻止來著,但夫君把我推倒了。”
趙卿容嘆氣:“桃言,因為這事,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麼說宵兒的。”
沈桃言毫不知情,但臉上有隱隱的擔憂:“怎麼了?”
聶淵:“外面都在說宵兒欺師叛道,而你替宵兒擔過,還不止一次,這,這讓宵兒以後如何在洪都自處啊。”
他重重地唉了一聲。
趙卿容語氣裡有幾分失望:“桃言,你以前做事可從沒出過紕漏的呀。”
沒錯,沈桃言從前都會做好各種善後,過是自己認,罰是自己受,絕不會叫他們有一點兒操心。
他們三人一向乾乾淨淨。
沈桃言微微自責:“對不起,我…我是擔心夫君受罰,所以才擔下了過。”
疊珠倏地跪了下去:“二老爺,二夫人,這事怎能怪二少夫人呢?”
疊玉跟著道:“是啊,二公子扔壞了二少夫人唯一的念想,二少夫人都沒有多加怨恨二公子。”
“二少夫人這些年是怎麼對二公子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為了二公子,二少夫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罰呀,你們也是知道的呀。”
趙卿容和聶淵聞言,表情有一些不太自然。
兩人去看聶宵,聶宵還是那副表情,眼神都沒有一絲波動。
趙卿容語氣柔和了一點兒:“哎呀,我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們只是憂心外面…”
一道聲音由遠及近:“這是怎麼了?”
聶珩走了進來,古井般沉寂的眼睛,一一掃過眾人,落到了沈桃言的身上。
沈桃言眉心輕蹙,臉上滿是自責,眼裡含了霧氣,而疊珠和疊玉還跪在地上。
聶淵:“阿珩來啦,快坐。”
聶珩坐了下來,眼神掃了掃地上跪著的疊珠和疊玉:“二叔二嬸,這是在做甚?”
趙卿容對著疊珠和疊玉抬了抬手,示意她們快些起來。
“沒什麼,這不是聽到了外面的流言,我們正打算問個清楚呢?”
聶珩:“我來就是為了這事來的。”
他的聲音像冷泉,慢慢地在屋子裡流淌:“昨日,我陪友人,替另一位友人去給柳白先生賀壽。”
“謹之不僅燒了柳白先生的藏書,推倒了弟妹,還躲在了弟妹的身後,讓弟妹替他擔過。”
“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令聶府蒙羞,如今被傳開來,不過是自作自受。”
聶淵:“我們正教訓他呢。”
而此時,聶宵的表情好像在出神,一點兒也沒有聽幾人的話。
聶珩看著他:“謹之雖是孩童心性,也該教他有所擔當,犯錯便認,而不是推到別人身上。”
“否則外人該如何看我們聶府,又如何看二叔你?”
聶淵:“是是是。”
明明聶淵才是長輩,且為官多年。
但在聶珩面前,不只官銜低許多,連氣勢上都矮上一頭。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聶珩為人辦事從不講情面的,是非分明。
踢到他,那就是算人倒黴,踢到鐵板了。
聶珩:“昨日那事兒是我處理的,你們要問什麼,只來問我罷。”
趙卿容:“其他的倒是沒什麼,我們只是擔心外面的流言吶。”
聶珩:“那流言是真是假?”
趙卿容和聶淵對視一眼。
聶珩看了一眼沈桃言:“如果是真,就算不上是流言。”
“你們難不成還打算要強壓?”
趙卿容:“不是不是,我們是怕壞了宵兒的名聲,宵兒現在是痴傻,若是他以後恢復了,那這…”
聶珩:“過幾日,我會帶謹之上門去給柳白先生賠罪。”
“從今時今日開始改正,並非來不及,可你們若是日後再縱著他,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聶淵:“好好好,阿珩啊,那就麻煩你了。”
有聶珩的名聲在外撐著,聶宵這件事不難化解。
沈桃言悄悄抬眼去看聶珩。
聶珩輕輕掀唇:“還有一事兒。”
沈桃言嚇得趕緊收回視線。
聶珩看向聶淵和趙卿容:“這三年,謹之的脾性,二叔二嬸最清楚,莫要太過苛責旁人了,只怕叫人心寒。”
趙卿容扯出一抹笑:“怎麼會呢。”
聶珩:“言盡於此,我先走了。”
趙卿容和聶淵哪裡不懂聶珩的意思。
趙卿容換上了溫慈的笑:“桃言啊,方才是我們太過於擔心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沈桃言搖頭:“不會,夫君不懂,我合該多照顧夫君一些。”
“父親母親怪我,也是應該的,若是我及時阻止,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了。”
趙卿容和聶淵一陣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