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平安瞪著眼。
“那咱們總不能把他帶回陰山去吧!你也知道,他這又幹又瘦,還是個瘸子。師傅定不會留下他。去了不也是白去!”
每次聽到他們是兄弟二人這麼爭辯,我都只敢默默的低著頭,裝作沒有聽見。
我不想再強求張大哥為我做些什麼,我曉得他有自己的難處。
陰山簿是茅山門下四簿之首,據說,裡面沒有一個廢材,全部都是修行玄法的高人。
就如同我的師傅馬小山,想當年出身陰山簿七傑之一的他。可以呼風喚雨,遮雲蔽日,震鬼驅邪,甚至為我以命續命。
可想而知,這陰山簿該是一個多麼莊嚴肅穆之地。如此茅山重地,又豈是我這種人可以隨便進入的?
我私下裡偷著對張大哥說。
“張大哥,你不用再管我了!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命數,我不想再拖累你。
明兒一早,你和欒大哥就啟程回陰山吧!”
張宏嵊看著我的眼神有些渾濁,他伸出右手,揉揉我的腦袋。
“你個小毛孩子,別想這麼多。明兒一早我是準備要動身。不過,不是我和平安兩個人。而是咱們三個一起!”
“什麼?”
我驚訝地看著張宏嵊,興奮的眸子裡面都可以反射出星光。
張宏嵊笑呵呵的眯縫著自己一線天的眼睛。
“我說的還不清楚嗎?我是說,明天一早咱們三個一起回陰山。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讓你成為一個學玄法的好苗子。
等到再過幾天,你可就不能叫我張大哥了,而是要跟著平安一起,叫我師哥!”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宏嵊竟要帶我回陰山簿!
我,施現!那個自幼被上西村村民稱作野種,那個被我爹叫了十幾年小雜種的抗屍匠,竟然有朝一日,可以進入四大名門之一的陰山簿,成為一名茅山門徒。
我這定是交了天大的好運。怪不得自古便有的一句老話,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致。
自從我從上西村逃出,來到這沒有半點人情味兒的濱水縣。
先是被那個劉老闆強迫要我做他的一條人犬,緊接著又被關押在黑旅店裡做苦勞力。
萬萬沒有想到,我施現竟會時來運轉。
難不成師傅為我的強行改命已經奏效了?懸煞七星,“懸煞”已去,“七星”漸臨。從即日起,只怕便是我施現交大運的時候到了!
這一夜,我難掩內心的興奮。
雙眼連眨都不敢眨一下,我就那樣直勾勾的看了熟睡的張宏嵊一夜。生怕自己一時閉上眼去,待第二日一早,再不見了他的蹤影。
就這樣,我苦苦守到第二日雞啼。
張宏嵊早早起床,為我準備了開水,以及乾淨的衣物。
“我不打擾你,你將自己好好收拾一下。這是要帶你回陰山去見師傅,總該把自己歸置的體面些。”
欒平安也在旁邊應和。
“對,我們師傅向來愛乾淨,尤其喜歡得體利落的徒弟。其實,整個陰山簿,就我們師傅最愛臭美。”
我聞言咯咯一笑。他們竟然在同我說師傅嘞!這麼說來,我真的即將就會成為陰山簿的一份子。
我難掩臉上的喜悅,用這開水將自己整個身子全部擦拭乾淨。就連指甲縫裡的泥汙,我都用竹籤子一點一點的挑出,生怕自己有一絲的不得體。
今日的我,容光煥發,從頭髮絲到腳指甲都用皂莢摩擦的香噴噴。
我又換上了一身新衣服,是張大哥又勻給我了一件他自己的道袍。雖然這土黃色的道袍我穿著有些肥大,但是這是嶄新的棉布料子,貼在身上又軟又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