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斬月收了印信和鑰匙,並不急著接管府中事務。
她命人做了八菜一湯,等著容妄前來用膳。
到了晌午時分,容妄連個影子都沒露。
溫斬月也不惱,只是讓春夜找來食盒,把飯菜一一收起來,“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溫斬月拎著食盒走出錦繡閣,來到書房外。
侍衛青瀾上前,伸手攔住去路。
“王妃請回吧,書房乃是王爺辦公重地,除了王爺,其他人等一概不得入內。”
“再忙也要用膳。”溫斬月不再向前。
青瀾伸出手,正欲接過食盒,眼前人卻往後退了半步。
青瀾蹙眉,“王妃,這是何意?”
“本宮來找王爺用膳,膳食,本宮,缺一不可。”
“那王妃恐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青瀾嗤笑,“我家王爺從不與人一起用膳,從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這可說不準。”溫斬月挑眉。
“從前王爺孑然一身,獨來獨往,可今時不同往日,本宮既已嫁他,便不會再讓他獨自一人。”頓了頓,溫斬月再道:“本宮也勸你習慣些吧,以後使喚你的人,可不是隻有王爺了。”
書房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房內的容妄聽到。
他皺著眉,心中莫名煩躁。
聽到有人上臺階的聲音,他隨手抓起手邊的筆向著門外射出去。
書房的門被人推開,筆鋒擦著溫斬月的髮絲而過。
可溫斬月穩穩當當,手裡的食盒半點沒動。
她嬌俏一笑,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王爺,該用膳了。”
“放著吧。”容妄眼神微沉。
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
昨晚的三箭是他故意留情,眼前人能波瀾不驚並不奇怪,可剛才扔出去的筆,他是奔著要她命去的。
她不但能輕鬆躲過去,甚至還頗為不在意。
溫斬月似乎沒有聽到容妄的話,她拎著食盒一動不動。
“臣妾還沒用膳呢,王爺要不要一起?”
容妄想拒絕,可他抬眸看到一張言笑晏晏的臉,拒絕的話突然就堵在了喉頭,一個字也蹦躂不出來。
算了。
片刻,容妄說服自己。
一起吃就一起吃,他正好探探這女人的深淺。
書房裡有個小隔間,平時容妄忙起來便在小隔間裡吃住。
溫斬月拎著食盒走過去,掀開蓋子,把裡面飯菜拿出來,一一都擺在小隔間的飯桌上。
容妄看著面前豐盛的菜,眼底的狐疑更甚。
昨晚自己剛射傷她,她居然不計前嫌來和自己一起用膳。
到底是大度能忍,還是別有所圖?
若是前者……
倒顯得他斤斤計較了。
“臣妾初來乍到,不知王爺喜好,只能吩咐廚房按照平日裡的吃食做一些,王爺快試試,看看合不合胃口?”
“不合胃口的廚子,早就叫本王斬了。”容妄夾起一筷子菜,吃了起來。
溫斬月笑著,盛了碗湯,遞過來。
“那王爺嚐嚐湯?”
“有什麼不一樣。”容妄冷笑,端起來小酌一口。
湯色清甜,十分可口,但細品之下,卻能感覺到湯底透著一股淡淡的異味。
容妄色變,猛地扔掉湯碗,想要把喝進去的湯汁全都吐出來。
可任憑他使勁手段,那湯就是吐不出來。
容妄心中一緊。
他倏地抬眸,不由分說的掐上溫斬月的喉嚨。
“這湯裡有什麼?”
“王爺好舌頭。”哪怕被掐,溫斬月竟也半點不慌。
“三日歡這樣隱秘的毒,王爺居然都能嘗的出來。”
“你敢給本王下毒?”容妄不可置信。
他收緊五指,一雙墨瞳裡藏著星星點點的怒火,心中恨不得將眼前人一點點捏碎,然後當成花肥,用來滋養他最愛的梨樹海棠。
“咳咳……”溫斬月被掐得臉色通紅,她艱難道:“此毒難解,殺了臣妾,王爺也要賠臣妾一起死了哦。”
“解藥。”理智回籠,容妄鬆開些許力度。
“現在交出解藥,本王會考慮考慮,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這世上還有什麼死法會比跟王爺一起死更體面呢?”溫斬月勾唇,神色清冷,“能與王爺一起死,是臣妾的福分,說不定多年後,也能傳出王妃暴斃,王爺傷心過度,選擇殉情這種佳話呢。”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容妄說著,五指再度收緊。
空氣在一瞬間被抽走,溫斬月胸腔憋悶窒息。
容妄厲聲道:“給本王下毒,你就不怕本王一怒之下,率兵屠了溫州城麼?”
“王爺儘管去……”溫斬月笑容癲狂,“臣妾但凡皺下眉頭,都算王爺你贏了。”
不得不說,溫斬月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的確拿捏了容妄,他的防線再三摧毀後,再一次坍塌重建。
“你接近本王,到底意欲何為?”容妄猩紅著眼。
看得出來,他怒不可遏。
若不是有體內有毒藥牽制,他這會兒早就扭斷這女人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