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後怕:“等我們的輕騎衝進鹽窖範圍,周倉突然用裂冰刀插入冰面,青藍色靈力瞬間凝成鎖鏈,把戰馬的四蹄死死凍在原地。緊接著賀三刀引爆了冰下的硫磺粉,青藍色火舌順著冰縫竄起,在我們陣中炸開一片火海。最可怕的是那些血蛭卵鞘……”
說到血蛭,李嵩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眼前閃過士兵被蟲群覆蓋的慘狀。
“那些蟲豸的金色環紋在靈力催動下亮得刺眼,吸盤專破金屬靈力,弟兄們的亮銀甲在它們面前跟紙糊的一樣。若不是趙昂最後時刻爆體擋下火龍,我根本衝不出包圍圈。”
秦蒼的指節重重叩擊案几,青銅酒爵裡的烈酒濺出幾滴,在輿圖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們敢暫時聯手,必是衝著紫霄城的資源來的。周倉要西陲糧道的控制權,賀三刀貪江北鹽晶,本以為能讓他們狗咬狗互相消耗,沒想到竟被他們擺了一道。”
他指尖劃過輿圖上的西糧倉標記,“我已派三千玄甲兵守住糧倉,但鹽倉確實空了。賀三刀的‘紅袖招’暗線動作很快,按影衛回報,他們多半把鹽晶藏在青嵐河下游的隱秘鹽窖,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鹽窖!”李嵩猛地坐直身體,牽動傷口疼得倒抽冷氣,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周倉故意讓糧車往鹽窖秘道挪動,就是為了引我們上鉤!那鹽窖附近一定有重兵把守,聖糧衛的靈鏈陣和火雷營的噴筒陣配合,簡直是天羅地網。靈鏈陣能凍住戰馬,噴筒陣能封鎖退路,再加上血蛭卵鞘,任誰進去都討不到好。”
秦蒼點頭,從案下取出一卷用玄鐵環鎖住的密報,封蠟上印著“影衛密呈”的印記。
“影衛傳回的訊息證實了你的猜測,鹽窖周圍三里內有黃天賊的聖糧衛和紅日賊的火雷營佈防,兵力不下五千。更麻煩的是……”
他的目光轉向輿圖邊緣用硃砂圈出的鎖靈溶洞標記:“毀掉血蛭母巢的神秘人至今沒有蹤跡,影衛說他在溶洞內療傷,靈力波動極不穩定,目前還無法判斷是敵是友。”
李嵩的眉頭擰成川字,下意識地摩挲著肩頭的傷口:“此人能爆發出五品威能,若是被兩賊拉攏,後果不堪設想。黃天賊的祭司擅長蠱惑人心,賀三刀又出手闊綽,難保不會動歪心思。我們要不要派兵搜尋溶洞?”
“未必。”秦蒼的指尖在溶洞位置畫了個圈,篝火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影衛說他用的是青藍靈力,還夾雜著魂火餘燼,這與黃天賊的赭石靈力、紅日賊的赤紅靈力都不同。而且他毀掉母巢,等於斷了劉墨的根基,按說與我們的目標一致。”他頓了頓,補充道。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已經讓影衛加派人手監視,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回報。現在不宜打草驚蛇,若是把他逼到兩賊那邊,反而得不償失。”
炭火盆裡的炭塊爆出一串火星,照亮了兩人凝重的臉龐。帳外傳來巡邏兵換崗的甲冑碰撞聲,與風雪的呼嘯形成奇特的共鳴。秦蒼沉默片刻,突然在輿圖上重重一點,青藍靈力順著指尖在圖上劃出三道弧線:“當務之急有三:其一,派精兵沿青嵐河搜尋,務必找到鹽晶藏匿點,斷了兩賊的糧草根基;其二,讓鎮邪司加派影衛盯著鎖靈溶洞,若那神秘人現身,先試探其立場,能拉攏最好,不能拉攏也絕不能讓他倒向兩賊;其三……”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指尖在黃天賊和紅日賊的營地標記上重重一敲
“給周倉和賀三刀送份‘大禮’。”
李嵩眼中燃起光亮,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卻被秦蒼按住肩膀。“你傷重,先養好傷。”秦蒼將一碗熱騰騰的湯藥推到他面前,藥香中帶著濃郁的當歸氣息。
“搜尋鹽窖的事,我讓趙武帶玄甲銳士去辦。你只需把兩賊的佈陣細節畫出來,尤其是周倉的靈鏈陣節點和賀三刀的火雷營位置,這些情報比什麼都重要。”
李嵩接過藥碗,暖意從指尖蔓延到心底,他望著秦蒼堅毅的側臉,突然問道:“將軍打算如何應對兩賊的聯軍?他們的靈鏈陣和火雷營配合確實棘手,硬攻怕是會損失慘重。”
秦蒼走到帳門口,撩開厚重的帳簾望向營地。風雪中的篝火如繁星點點,玄甲兵巡邏的身影在雪地上移動,甲冑反射的火光與星光交相輝映。“玄甲鐵騎的‘火龍噴筒’能剋制靈鏈陣,我已讓鐵匠營連夜改造噴筒,在火油里加了硫磺和硝石,燃燒時能產生高溫氣浪,足以融化冰鏈。至於火雷營……”他轉身從兵器架上取下一張牛角弓,弓弦上還纏著未乾的冰碴。
“趙武擅長夜襲,讓他帶五百銳士趁夜摸到火雷營後方,用火箭點燃他們的火藥庫。沒了火藥,賀三刀的噴筒就是廢鐵。”
帳內的炭火噼啪作響,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帳壁上,忽長忽短。李嵩低頭開始繪製佈防圖,筆尖劃過羊皮紙的“沙沙”聲與帳外的風雪聲交織成和諧的韻律。
他的動作雖因傷痛有些遲緩,卻異常專注,每一筆都凝聚著復仇的決心,將聖糧衛的陣型、火雷營的佈置、靈鏈陣的節點一一標註清楚。
秦蒼則在一旁翻閱軍報,指尖偶爾在輿圖上標註要點,時不時與李嵩交流幾句細節。當李嵩畫出一處走向時,秦蒼的目光驟然收緊:“這裡地勢低窪,若是引青嵐河的水灌入……”
李嵩立刻會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賀三刀的鹽晶最怕受潮,只要淹了秘道,就算奪不回鹽晶,也能讓他血本無歸!此計甚妙!”
兩人相視一笑,營帳內的沉重氣氛頓時消散不少。秦蒼拍了拍李嵩的肩膀:“好好養傷,等你痊癒,咱們一起去會會周倉和賀三刀。玄甲鐵騎的帳下,還沒讓賊寇囂張的道理。”
李嵩用力點頭,將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在口中蔓延,卻讓他精神一振。
秦蒼重新放下帳簾,將風雪隔絕在外。他望著輿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指尖在鎖靈溶洞的位置停留許久。
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為何要毀掉血蛭母巢?又為何遲遲不肯現身?無數疑問在心頭盤旋,秦蒼卻並不急躁。
秦蒼將蓋毯輕輕蓋在李嵩身上,轉身走到案几旁,繼續研究輿圖。炭火盆裡的銀絲炭依舊燃燒,映得他鬢角的白髮泛著銀光,卻掩不住那雙眼睛裡的銳利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