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貪慾便是再怎麼暴漲,又怎能及得上統治者的萬一!
“你瞧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他們今日吃慣了精米,明日就該貪圖魚肉;明日吃膩了魚肉,後天就該吸食人血!”
說到這兒,周維嶽聲音愈發的不受控制,也再顧不上什麼措辭嚴謹,幾乎是嘶吼道:“那我問你,朝廷說‘輕徭薄賦’,怎麼百姓家糧缸被稅吏掏得比狗舔的還乾淨?
“地主田連阡陌,百姓家中的地甚至還沒鞋底大,朝廷卻說‘耕者有其田’,這田是刻在百姓腳底板上了?
“一群酒囊飯袋坐在公堂之上,斷案靠他媽的擲骰子,冤鼓敲爛了換不來青天,這衙門到底是公堂還是賭坊?
“百姓們有冤沒處訴,天天餓得糠都吃不起,這時候一幫子稅吏衝到他家裡,說今年的賦稅又該交了,你告訴我他能怎麼辦?
“不反,難不成削自個兒的肉去抵賦稅嗎?!”
周維嶽一張臉漲的通紅,情緒也愈加激動。
朱應雄身後的一位護衛下意識皺了皺眉,準備護在他身前,但卻被朱應雄伸手攔住。
這時的朱應雄臉上明顯多了幾分思索之色。
片刻後,態度也好轉了幾分,帶著幾分求教之意問道:“那……依周兄所看,該當如何是好?”
這會兒的周維嶽儼然在氣頭上,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別問我!我他媽哪兒知道!
“這事兒不是自古以來就有治標不治本的法子麼!貪官汙吏的貪婪治不住,那便想方設法治百姓們的貪婪!
“百姓貪怎麼辦?那當然是控制他們的慾望!遏制他們的思想!用儒家思想把百姓們當成牛羊一樣去牧!讓他們吃草!讓他們產奶!等到奶水都沒了,便再扒他們的皮,食他們的肉!
“反正我華夏百姓皆是韭菜,割了一茬,總會有新的一茬長出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好他媽一個野草!長得遍地都是,誰他媽都能上來踩一腳!
“草!”
朱應雄並未介意周維嶽的粗口,反倒若有所思道:“周兄的意思是……當從貪官汙吏下手?”
“從誰下手都沒用,這是制度上的問題,只能說從貪官汙吏下手總比從百姓身上下手要好的多。”周維嶽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
這是封建王朝數千年的弊端,又豈是自己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再說了,跟他朱應雄說有什麼用?
朱應雄又沉吟了片刻,剛想接著追問,可一轉頭,卻發現周維嶽已經閉眼打起了呼。
竟是不勝酒力昏睡了過去。
朱應雄轉頭看了看旁邊的汪泰鴻,思索片刻,解下腰間一塊腰牌,道:“待周兄酒醒,將此腰牌給他,若是在應天遇到了什麼麻煩,想來此腰牌都能助爾等度過難關。”
說罷,便吩咐著船員將兩艘船靠近,朝著自己的船上跳了過去。
汪泰鴻小心翼翼的接過腰牌。
入手沉甸甸,象牙鎏金的材質。
翻轉一看,上面赫然寫了個“標”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