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蒸汽機的成功和周維嶽的“地球說”
一切的人流物流，都將被賦予全新的速度。
帝國的血脈，將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力量奔流不息！
這將是對帝國統治力、動員力和經濟發展的一次徹底重塑！
良久，朱標緩緩放下硃筆，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變得無比銳利和堅定：“準！需要什麼，朕給你什麼！此事，與蒸汽機同列為國之重務，由你全權督辦！”
“臣，還有話要說。”周維嶽躬身行禮。
朱標一愣：“不是答應你了麼？”
“陛下或許想到了蒸汽機在交通上的運用，但臣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朱標點了點頭，示意周維嶽繼續。
“鐵路只是暫時，臣最終的目的，是要將蒸汽機用在船上。”說到這兒，周維嶽頓了頓，說：“大明的未來在海上，陛下可以試想一下，若這東西真能用在交通上，大明的海船，會開到哪裡，而那些遙遠的地方，是否會有如大洋洲一般遼闊的疆域？
“大洋洲距離大明尚且不算太遠，就需要陛下嚴防死守，若是更遠之地呢？
“天地廣闊無垠，若那些帶著蒸汽巨輪遠洋到天邊的將士，尋找到了更適合居住，更適合開拓的疆土呢？他們是否會在那些地方紮根，從而拋棄大明？”
朱標的臉色變得難看。
周維嶽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這也是臣想要和陛下說的一件事，我們所居住的這方世界……是一個球！”
“？！”
朱標沒說話，但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他在想什麼，彷彿覺得周維嶽失了智。
“陛下，我們所居住的這方世界是一個球，這樣，無論遠洋的將士跑到天涯海角，但總歸能被我們找到！您……懂了麼？”
朱標的臉色從難以置信逐漸轉為一種深沉的凝重。
他並沒有立刻斥責周維嶽的“胡言亂語”，而是緩緩從御案後站起身，踱步到懸掛著的巨幅《大明混一圖》前。
這幅地圖描繪著已知的天下，中原居於中心，四方藩國環繞，再往外便是茫茫大海或想象中的蠻荒之地。
它的邊緣是模糊而充滿未知恐懼的。
“一個……球？”
朱標的聲音低沉，他伸出手，指尖緩緩劃過地圖上蜿蜒的海岸線，最終停留在那一片代表無盡汪洋的留白處，“子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若按你所言，我等豈非頭腳倒懸，為何卻不墜入虛空？海水又如何能附著於球上而不傾瀉？此等說法，駭人聽聞，亙古未有。”
周維嶽知道，這是跨越千年的認知鴻溝，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說清。他深吸一口氣，組織著這個時代或許能理解的語言：
“陛下，請容臣試解之。您可見過水中浮瓢？無論我等如何撥弄，它總是漂浮於上。天地之間，亦有類似一股無形巨力，名為‘引力’，將萬物，包括我等，以及江海之水，皆吸附於這巨大球體之上，故而我等能穩立，水能附著。”
他走到殿側，拿起一顆用來鎮紙的銅球，又取過一盞燭臺：“陛下請看，若此燭為日，此球為地。日光照射，只能照亮半球，故而被照之處為晝，背陰之處則為夜。地球自身亦在緩緩旋轉，如同陀螺，故而有晝夜交替，日月升落之象。”
朱標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在燭光下明暗交替的銅球，眉頭緊鎖，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殿內只剩下燭火噼啪的輕微聲響。這個設想太過驚世駭俗，徹底顛覆了“天圓地方”的固有觀念。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若……若真如你所言，世界為一球體……那《山海經》所載之天涯海角，又在何處？一直向東航行，最終……竟會自西而歸？”
“陛下聖明，正是如此！”
周維嶽立刻肯定道，“此乃驗證地球說最有力之證！若能造出足以遠航之蒸汽鉅艦，組建一支艦隊，攜帶足夠補給，堅定向東航行，繞過可能存在的巨大陸地，穿越無盡大洋，最終必將返回大明！這將是一場載入史冊的偉大航行，其意義，遠超發現大洋洲！”
他趁熱打鐵，將話題引回最初的擔憂：“而正因世界是球形，無論我們的船隊航行到多遠，理論上，他們始終處於這球體之上。
“他們無法真正‘脫離’大明。他們或許會在遙遠之地建立據點，甚至可能因天高皇帝遠而心生懈怠，但只要大明擁有更強大的蒸汽艦隊，擁有更精確的導航技術，我們就能沿著球面，從任何方向找到他們，威懾他們，維繫大明的海疆一統！”
“球形……球形……”朱標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眼中的震驚逐漸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宏大的戰略視野所取代。
他再次看向那幅《大明混一圖》，感覺它忽然變得狹小且片面。
如果世界真是一個球，那麼大明的疆域，就不再是地圖上的中心一塊，而是這巨大球體上的一部分。海洋不再是阻隔和終點，而是連線整個球體的、可以往復迴圈的通途！
威脅依然存在，遠方的將士可能自立，但同樣的，大明的力量也將擁有投射全球的可能！關鍵在於，誰掌握更強的力量，更快的船，更精確的圖。
“朕……需要想想。”
朱標沒有立刻表態，他需要時間消化這足以顛覆乾坤的認知，“鐵路之事，依計而行，全力去辦。至於地球之說……以及蒸汽海船……”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周維嶽：“朕要確鑿的證據，而非猜想。在你那東郊學府，給朕找出能讓人信服的證明來！在那之前，此事僅限於你我知曉，不得外傳，以免引起朝野動盪和無謂的恐慌。”
“臣，明白！”周維嶽深深一揖。
他知道，朱標沒有直接否定，就是最大的成功。
讓一位帝王接受“地圓說”，不亞於一場思想上的革命，需要循序漸漸。
“另外，”朱標補充道，語氣恢復了帝王的冷靜與深沉，“遠洋艦隊的人員遴選、忠誠把控，須得有一套新的章程。即便世界是球，朕也要確保放出去的風箏，線頭牢牢攥在朕的手裡！此事，你與兵部、五軍都督府暗中議個條陳上來。”
“是，陛下！”
……